直觉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有的人心神直慧,做事不必动念深思就能自然而然地做出正确选择,便是直觉超乎寻常的强悍,就比如黑龙书院去年收的女学生。
有的人只是于细末偶然间有所感应,便趁手算一卦,略窥祸福。
但大多数人,心生直觉,并不太当回事。
……
……
春末街头,茫茫厚的积云天色,不时下起一阵滂沱大雨来。
许多人们早晨出门是阴天未雨,随身没带伞,如今雨哗啦啦的下来,便捂着头一路小跑躲进避雨的屋檐下店铺里。
一时间,江流书院门口看榜的人少了大半。
再过些时候,大街路上,撑着油纸伞各式装扮的人便多起来。
有少年背负长剑学那游侠风气,撑伞从远处而来,途径的人看了也不奇怪。
长安内不禁武器兵刃,佩剑的年轻学子也不在少数。只是书生佩剑终究是儒雅纤柔的随和气质,不像这少年年纪虽不大,却自有几分像剑客的fēng_liú潇洒。
留心注意到的终是少数,因为随着大家撑伞,那书院的榜前又重重围聚其各式各样的人,数十把纹饰不同的纸伞叠在一起,就像是齐放的百花。
霎是好看,也将望向那端的纷纷目光给遮挡许多。
茶肆里秘卫们皱起眉头。
陈缘好背着长虹剑,缓缓地走过去。
他步子很慢,是因为平白无故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像是有危险将至。
陈缘好警惕地环视起四周,人来人往,看不出哪里明显的异常。
这感觉也就一闪而过。
可当陈缘好看见那江流书院磅礴大气的正门,以及其中蔚然壮阔的楼群建筑,便想起那来历不小的将军府世子,曾经在此的傲慢无礼。
逼得他最后使暗杀剑解决那个想杀他的家仆。
会不会乔远山布置了人手要寻仇报复他?
陈缘好虽不知道自己是在被黑冰台秘卫追查,但越想越觉得可能是将军府的人,不想放过他。当即少年便停下脚步,灵机一动,想出个法子:
且看他掏出几两银子,眼力极准,拉住个一看便知是看榜的书生。
与对方低语几句,热情地把钱往对方手里塞。
……
黑冰台的两位秘卫们正苦恼着。
他们本来双目扫过过路人的服饰装扮,窥看精气神,眼睛都花了。
可现如今又下雨隔绝起视线,加上撑伞,又平添找人的难度。
说穿了,两人身为造化境,神识有限,不可能毫无限制地使用。
因此只能选定外表看嫌疑较大的学子人士,再进一步进行神识扫视。
那嫌疑人其实不好分辨:
十四五岁容貌清秀终究是模棱两可的大概特征,书院门这看榜的考生可不大多是这个年龄,甚至神识放去有修为在身的也不在少数……
“哎,你看那人……”
一秘卫忽然注意到站在大街正中的陈缘好,指给同伴语气惊疑道。
青衫少年负长剑,看去有几分鹤立鸡群气质超然的潇洒俊秀。
问题是,真要是个杀人犯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站在街头?
况且——
“不能是吧,你还记得吗?那将军府的家仆是被柄短剑所杀,这人……不像。”
秘卫借神识大致扫查过陈缘好的周身,尚未更进一步深入体内观察周天。
忽围中钻出,走向那负剑少年。
耳语几句。
秘卫当机立断判定道:
“此人显然是在忌惮什么,不然怎么会让人帮他看榜。”
“不一定,说不准他是嫌人挤人烦。”
“别,你这家伙就是抬杠。”
神识如灵蛇般弯曲伸去,又听见两人对话,坐实了有金钱交易。秘卫不再客气,集中精力,凝神注目,引领着神识钻入少年的体内探测观察。
……
另外边,陈缘好聆听着叮当纷乱如珠落的雨打声,心头难免因期待而不宁。
念破诀的负面弊端似乎愈发凸显,而陈缘好也很难不将希望寄托在书院上。
可如今包括黑龙在内的六家书院,只有燕谢书院愿意接纳他。
布鞋轻踩雨水的踢踏声打乱了思绪。
一抬头,少年便看见已经拿了钱的书生,神情犹豫低落地摇摇头。
不用说,榜单上没有名字。
陈缘好只觉得有大失落就像是旋风卷来将他狠狠地从半空坠下在地,摔个惨痛。尤其是他想起当初副院以修为直接面试时,明明那考官很欣赏愿意接纳才十四便为有上境的他,可却单因为功法的缘故,而拒绝了。
他觉得好不公平。
念破诀就算有缺陷,也不该是作为判断能入学与否的标准。
他妈的近两年时间修炼,自己哪里是懒惰了哪里是没认真付出过的?不是酒楼里一有空,他便闭眼去后院打坐个运转个周天?晚睡早起的可不都在练功练剑。
心神失落恍惚的刹那,陈缘好也就没注意到有神识在偷偷打量着他。
书生知道名落榜单的失意,也就悄悄地退去。
也好,就去燕谢书院跟婴婴、帅三、青影一起读书吧,陈缘好心想。
至于找宁书嫣的事……他想起礼部尚书府就在南城里,或许该从那入手。
陈缘好转身便要离去。
茶肆里两秘卫自然瞧见,爱抬杠的那位忍不住着急对同伴道:
“好了没?”
“马上……”另外名秘卫目不转睛,神识若丝线游走,窥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