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本能地绞尽脑汁反驳:“他们就没想过,尚主之后,夫纲不振,说不定和女人多说两句话,那女人就被斩了手?”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传奇话本看多了吧?”张寿不禁哂然,“本朝公主虽说有厉害的悍妇,但总体来说,顶多有不许驸马纳妾的,却没听说过因为悍妒而随便打杀人的,皇家家教一直以来都不错。更何况,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和夫纲不振还不是差不多?”
朱二顿时哑然,但隐隐更有一种愠怒,只觉得张寿仿佛在说自己。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寿接下来就淡然自若地说:“张琛从前追求过莹莹,如今发现木已成舟,他希望渺茫,那天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是让我赔他美人,然后叫嚣说他要娶永平公主!”
见朱二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张寿就耸耸肩道:“当然,我问他,他会写八股文吗?”
朱二顿时哈哈大笑,只觉得大为痛快解气:“就是,永平公主那样眼高于顶的冰美人,会看得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他笑着笑着,见张寿盯着自己,顿时心情别扭,一下子就止住了笑,别过头看向别处。
“可是,公主好几个,却只有一个永平公主这样眼高于顶的,如德阳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如果张琛表态想娶,你说,她会不愿意下嫁?要知道,现在的张琛不是从前那个只有秦国公独子之名却游手好闲的家伙,是半山堂的斋长,而且还逐渐展露出了他的潜质。”
虽说和张琛出身相似,但张琛是独子,自己却是次子,此时,朱二就在心里不服气地觉着,自己要是和张琛对调,肯定比那家伙出色。然而,接下来张寿说出的话,却惊到他头皮发麻,随即立时有扭回头来,怒瞪张寿。
“你之前不是想把莹莹嫁给陆三郎,争取他爹陆尚书的支持吗?那时候,你应该想的是,你爹和你大哥如果不能回来,那就要换你支撑这个家了。”
“喂,就算你现在是我老师,将来是我妹夫,可我也要警告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那时候一时病急乱投医,其实我也是为了莹莹好!再说,我祖宗祠堂也跪过了,给你负荆请罪也来过了,连打都挨过,你还要我怎么样!”
张寿没在意朱二那如同刺猬应激反应似的,瞬间浑身是刺的激动样子,气定神闲地说:“即便是现在,你仍然得好好想一想,你爹坐镇大军,连战告捷,不久后也许能够安然凯旋,但你那位优秀勤奋到令大多数人都觉得汗颜的大哥如果真的不能平安回来,你怎么办?”
“我……”朱二只觉得喉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和你大哥是完全不同的资质和性格。这不是贬低你,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比如你大哥,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天才还比你更努力。所以,你能走的路,本来就和你大哥不同。你想不想尚主,这无所谓,但能否在这种直面皇上的场合表现出色,却很重要。”
朱二一下子就愣住了。对呀,他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抗拒尚主——当然祖母和继母甚至妹妹是怎么想的,他并不确定——但是,如果不像朱莹那样成天把入宫当成家常便饭的他,能够在难得面圣的时候有所表现,那么他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前路何方!
正想得兴奋激动,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慌忙看向张寿问道:“我怎么才能表现出色?”
这种问题,你居然问我?
张寿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知道皇上会考问你们什么,我怎么知道如何才能表现出色?不过,你们斤两如何,我想皇上应该心里有数,所以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他会考你们做文章,又或者算学题之类的,更可能是临机应变。”
临机应变……可这种我也不行啊!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过什么问题!
见朱二开始不由自主地着慌,张寿只能耳提面命道:“是选驸马,不是考状元,所以这时候最好的做法是诚实坦率,大方爽朗,别为了表现自己而做出不切实际的表态和承诺。说实话,皇上可没指望每一个想当驸马的人都像永平公主赏识的才子那样惊才绝艳。”
“因为有那种才能的贵介子弟,如你大哥这样的,你该知道他们会做什么选择。所以,你千万把握分寸,别搞错了目的,是利用皇上选驸马的机会展示一下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展示自己而去参选。毕竟,后者那就叫做动机不纯。”
见朱二顿时恍然大悟,张寿便在心里吐槽道,这就犹如亿万富翁挑女婿,你却对人家女儿没兴趣,实则想要应聘总经理,侃侃而谈了一堆有的没的,结果却惹得对方恼羞成怒。
你看不上我女儿还来应选,居心不良!可人家是亿万富翁,你也许还只是丢掉一次工作机会,可如果面对的是一国之君,惹恼了他,你兴许日后都没机会工作了……
当陆三郎听到外间车马动静,匆匆从萧家院门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张寿和朱二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紧跟着阿六就从车厢中抱出一个孩子的情景。
瞧见孩子和之前那翠衣绿裙的形象完全不同,他只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只以为张寿是在哪给孩子换回了男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先生,你去哪了?我都差点想回去了……”
张寿并没有回答,而是先摆了摆手,等到吩咐阿六把萧成抱去放到床上安置好,随即带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