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学士和孔九老爷兄弟各有各的麻烦,而朱廷芳却早就忘了他们。次日早上,他照常先去南城兵马司时,就从前来禀报的兵马副使口中得到消息——昨天那个离奇自尽的假冒信使,两个全京城最好的仵作联手检查,天亮时分就已经查出了死因。
“他早已事先吞下了毒丸?”
朱廷芳虽说敏而好学,但对于这种门道,却也称不上十分了解,召见两个仵作时,他眉头紧皱问了一句,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就不由得更加疑惑了起来,当下便不耻下问。
“可之前此人落网的时候,却不见有痛苦的姿态,死的时候更是极快,仿佛他能够自主决定何时求死似的。什么样的毒丸能够有如此功效?”
“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质疑你们的意思。术业有专攻,毕竟你们在这方面更有经验,我只是为了日后多加防范。所以,你们需得解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毕竟,我已经上书请罪,未来如果皇上垂询,我总不能简简单单地说,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吞服毒丸自尽。”
两个仵作还是第一次面见朱廷芳这种出身尊贵,官职显赫的大人物,此时见人询问的态度和颜悦色,他们终于稍微自在了一些。
其中那个年长的就赔笑说道:“大人,此人说是吞服毒丸,但那毒丸恐怕并不是您审讯他的时候他悄悄服下的,也不是早就埋藏在牙齿中,而是被包裹在食物之中,早早就吞进了肚子里。而后他应该一直都没进饮食,所以毒丸外层食物没有在胃中消化。而之前……”
他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而之前对此人进行讯棍拷讯的时候,也应该不会有给人进食的余裕。当然,他后来意图自尽,又堵了他的嘴,就更加不可能也不敢让他再进饮食了。所以,据我二人检查他胃中残留,食物只有一星半点,又发现了毒物残留……”
朱廷芳虽说并不是精通药理的专家,但听到这里,他却已经明白了,无论这个冒牌信使是谁派来的,幕后之人处心积虑且不必说,这个冒牌信使究竟事前是否知情,却也难以确定。
因为如果事先知道腹中早有毒药,又有必死之心,此人只要算好时间在城门口把事情闹出来,然后再顺势毒发一死,那绝对会满城风雨。
而人却偏偏是在审讯之后,他揭穿对方未必是大皇子派来假冒信使时刚巧毒发身亡的,看似死的时机不错,但相比把事情闹大的程度,那就比前者要动静小得多。至于说如此一来就可以把责任都推给他,倒也能够说得通,但问题是……皇帝恐怕是顶多申饬他两句。
“我知道了,你二人一夜辛苦。来人,取十贯钱赏了他们!”
听到一夜没有白辛苦,两个仵作自然喜形于色,慌忙叩头谢过,见朱廷芳看过他们签名画押的文书表示认可之后,他们就双双告退离去。他们这一走,朱廷芳方才对一旁陪坐的兵马副使吩咐道:“此事直接结案,就说有人冒充信使,宣扬大皇子死讯,图谋不轨。”
“主谋暂缺,同谋也就是这个死者身份不明。之前已经请丹青妙手画过此人图像了对吧,张贴出去,死马当成活马医,看看有没有人能将其认出来。至于死人,苇席裹一下直接埋了。”
这样简单明快的处置方式,兵马副使自然求之不得,当下自是凛然答应。
但在退下之前,他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连忙特意说道:“昨天大人吩咐的话,我已经转告了出去。大伙儿都感恩戴德,说是等大人婚假回来之后,再来给您磕头贺喜。”
他绝口不提他已经把朱廷芳不收贺礼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虽说得到了一堆质疑,却也有另外一大堆人对他感恩戴德。然而,朱廷芳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婚假?什么婚假。我后日祭过家庙之后,就会照例来衙门。三天后的回门也就是休半日而已。”
见面前的兵马副使瞠目结舌,朱廷芳就淡淡地说:“如今正是多事之冬,皇上既然把五城兵马司托付给我,我哪里能够只顾小家不顾大家?至于什么磕头贺喜,却也不必,京城治安靖宁,上下齐心合力,那就够了。”
当这个消息借由兵马副使之口传开来之后,整个南城兵马司里,也不知道多少官吏和兵卒难以置信。这年头就算是小兵,成婚也能有个三天的婚假,更不要说朝中官员了。在京城的少说也有五六天婚假,而若是回乡完婚的,甚至上司会大笔一挥批上个把月。
当然,回乡完婚批长假的前提在于你品级得够,当官的年限得长——换成一般进士出身的官员,按照那年纪,要么被人榜下捉婿完婚,要么在读书期间就完婚了。至于当官之后再风风光光完婚这种情节……除非是你死了正妻又续弦,否则是不可能的。
可就算那时候再热闹,却也是二婚了……你好意思请个十来天假吗?
可朱廷芳品级够高,官职够大,更重要的是那又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勋贵嫡脉,如今是第一次婚娶,用得着这么勤政,用得着这么拼吗?如此对照之下,这让别人怎么活?
大舅哥如此兢兢业业,会把别人衬托得如何黯淡无光,张寿倒无所谓,反正这不关他的事,但是,大舅哥连婚假都不要——就连为了那一大堆学生们,将来不得不无奈缩短婚假的他,昨夜听到朱廷芳打算婚后第二日请半天假,回门日再请半天假的安排后,也不由惊呆。
所以,当这一日上午,他在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