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黛玉随贾母回到贾府,还未进门,只见大红灯笼悬挂,红色喜字张贴,府里上上下下无人不露出得意之色,都道是:“家里先出了个皇妃,紧接着又出一个王妃,我们府里真乃福星高照!”
林黛玉才知道:这原来是万岁爷已经赐婚,薛宝钗赐婚于七皇子侧室,明日便会来迎娶。薛氏人丁不旺,为了撑场面,竟占用荣国府邸出嫁。——“七皇子……”,林黛玉知道此事,心不知为何,像是被撕扯的疼痛了一下。
林黛玉知道此时没有功夫思虑其他,只一心担忧被王夫人扣押的紫鹃。原来在林府之时,王夫人立刻让下人先把紫鹃押回的贾府,关在下人屋子里。
王夫人依旧示意林黛玉住进大观园的房子里,林黛玉却道:“既然是回来小住,何苦又劳烦收拾屋子?就让我和舅母住一起岂不好?”
林黛玉早已想好,既然回来是为了紫鹃,就断不能和紫鹃离得远。此时王夫人既然已经说紫鹃要顶替金钏的份例,放进她的屋里,自己不妨也住进来,如此以来,第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第二个在自己眼皮底下,看那王氏如何使坏!
不想王夫人反倒冷笑着说:“既然你不嫌我这屋子窄小,住进来便是。”
林黛玉也不多说话,带着奶妈、雪雁,径直找了房间住下。玉钏上茶来时,林黛玉悄悄儿的命奶妈出去把门关上,在外面瞧这人来,自己拉了玉钏的手道:“玉钏姐姐,你是最知道太太的为人的,不然金钏姐姐也不会那么早就……”
玉钏这里早红了眼睛,金钏和玉钏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是贾府的家生奴才,自幼在王夫人房里伺候。金钏渐渐出落的标致,贾宝玉对她竟爱慕起来。谁料到此事传到王夫人耳朵里,王夫人便开始成日奚落打骂金钏,最后竟变着法的说金钏勾引少爷,把她撵了出去。金钏不堪受辱,投井死了。
玉钏依旧还的在王夫人房里伺候,这些年断不敢提此事,可内心却为姐姐的死愤恨不已。见林黛玉如此说,知道是记挂她的紫鹃,便拭泪道:“我知道林姑娘的心,有像林姑娘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是紫鹃的福分。林姑娘放心,不用林姑娘说,就是看在我和紫鹃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也必会照看紫鹃。如今紫鹃一被押回来,便被太太关在下人屋子里,老婆子守在门口,每日倒是按时给粗茶淡饭,不曾受苦。”
林黛玉总算舒了一口气:“不曾受苦便好,玉钏姐姐,怎么也得让我见上紫鹃一面方好?”
“这倒不难,明日宝姑娘大婚,府里上上下下必回去七皇子府喝喜酒,届时给那老婆子点银子,你去看她便是了。”玉钏道。
林黛玉心稍等,及至第二天清晨,被一阵炮仗声震醒,忙穿衣起身,只见王夫人屋里空无一人,便叫雪雁,半天雪雁神色慌张的进来,答对吞吐:“姑…… 姑娘有何吩咐?”
林黛玉心中略疑,问道:“你没事吧?为何神色如此慌乱?”
“没…… 没事,只是昨儿凌晨就被太太房里的动静吵醒,不曾睡好罢了……”
林黛玉知道今儿是薛宝钗的大婚,王夫人必凌晨就起身去准备了。可是雪雁这的确可疑,必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林黛玉虽然平日性格温婉,对待下人的错处也都是得过且过,但惟独不能容的就是身边的人有事相瞒,于是正色道:“雪雁,你是我南边带来的,我待你不比其他人,你断断不可有事瞒我。快说,为何如此慌张!”
雪雁毕竟年龄尚小,虽然心智不坚,但不至于大奸大恶,见林黛玉如此严厉训话,吓得哭着跪在地上:“姑娘,雪雁做错事了,雪雁知错!……”
林黛玉大惊,忙问到底做错了何事,雪雁泣不成声的撸起衣袖,林黛玉只见胳膊上竟深深浅浅布满血口子,雪雁颤声道:“今儿凌晨太太便把我揪起来,命几个婆子把我捆了,问姑娘究竟是何以知道那人参养荣丸里有毒的,我说不知,她便命婆子用刀刺,直到我说了,她才作罢。我以为此事就以了结,谁料到太太又说:‘现有公主插手,人我是杀不了,但是我却能诛心!’又命老婆子端来一碗乌鸡汤,让我去喂紫鹃服下,如果不去,下一刀就划在我的脸上。我自知太太断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给紫娟姐姐鸡汤喝,但自己是唬的昏了头了,竟端了去喂紫鹃姐姐…”
林黛玉只觉一阵眩晕,胸口作痛。她听到王夫人说“诛心”之时,她已大概了解王夫人之意,又听雪雁接下来所讲,只觉不祥……
林黛玉一把甩开雪雁,向下人房里飞跑去,门口老婆子竟撕扯着拦着林黛玉,林黛玉此时已经愤怒之极,一个巴掌啪的一声甩在老婆子的脸上,把那老婆子打的一个筋斗!众人皆惊讶素来孱弱的林黛玉怎会如此有力气?
林黛玉指着众婆子们厉声道:“你们不过是贾府下三等的奴才,也敢对我动起手来!也不问问你们主子:她是否能担得起我在你们府上有个好歹!”
几句话训的婆子呆若木鸡,闪开了路。林黛玉快步走入房中,只见紫鹃衣衫单薄的蜷缩在床脚,床上并无被枕,再看紫鹃的脸色,竟如白蜡!
“紫鹃姐姐!”林黛玉声泪俱下,拉着紫鹃的手:“雪雁到底喂了你些什么?何以到如此地步?”
那紫鹃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是林黛玉,无丝毫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姑娘,我只道是再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