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约而来。
平日,石磊与人打斗数不胜数,但与鬼打斗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他在房里来回踱着步,没有一刻消停。手里的菩提珠被他抠的紧紧的,看得我心惊肉跳,这可是一安的宝贝,真怕他一个大力把绳子给拉断了。
一安盘腿坐在地毯上,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说不动,石磊几次走上前,张大嘴巴想说点什么,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终于,在绕着房间转了几十圈后,石磊再也憋不住了:“我说,这都十点多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到底来不来啊?”
“石头,别着急。”一安睁开眼睛,目光清澈,神采奕奕,整个人看上去比打坐前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神韵,“我相信它一定会来的。”
一安气定神闲的模样给石磊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焦躁的心略有缓和,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宁静。
时间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它来了!”一安低喝了一声,猛的站了起来,直冲向屋外。
酒店走廊里灯光如常,可我还是一眼就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本几米开外的电梯突兀的消失了,走廊无限的向两端延伸,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隔壁的房间不再是蒋离的门牌号2505,而是我们的2503,对面也是,隔壁的隔壁也是,所有目测可及的房间通通都是2503,我们陷入了一个2503的迷宫。
“开”,一安双手结印,毫不迟疑的祭起了铜钱剑。
“咔嚓”,随着结界破裂的声音,2505的门牌再次出现在了眼前。果然,这是一个结界,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一安已经应对自如。
2505的门出人意料的半掩着,黑黑的缝隙透着一股森冷,好似门后盘踞着无数怪物,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一安二话不说,一马当先,石磊和我紧随其后。
室内漆黑一片,桌面上有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正泛着幽幽的蓝光。半米高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装满烟头的烟灰缸,上面还插着一根尚未燃尽的香烟,闪着丝丝火星。一切,都向来访者暗示着主人离开并没有多久。
走廊里的灯火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房屋之外,半点光明也透不进来。屋内电灯开关不合时宜的失灵,只剩下三团夜用手电筒的光晕,在黑暗中晃动。
房间还是上次那个房间。一个与床同等高度的床榻坐落在床尾,睡袍、浴巾随意的丢在上面。窗户大开着,窗帘被主人固定在了两边,强劲的寒风从高空中呼啸着灌入,直吹得书桌上一叠稿纸“沙沙”作响。
屋内空荡荡的,无遮无拦,没有蒋离也没有冤鬼,可五分钟之前,石磊明明确认过,蒋离还安然的呆在隔壁。
“怎么回事?一会儿工夫,人呢?”石磊焦急万分。
一安没有作答,他仔仔细细的把房间检查了一遍,洗手间、床底、甚至衣柜都不曾遗漏,依然毫无头绪:“不应该啊,明明怨气一袭来,我们就冲过来了,不可能晃眼间就把人抓走。”
“难道它能空间转移?”我忍不住吐槽。
“空间转移?糟糕!”一安貌似想起了什么,随着他结印的动作,熟悉的结界破裂声再次响了起来。
房间的模样一下子变了,凌乱的白色被子,米黄色的地毯上放着一杯依然冒着热气的水。这哪是蒋离的2505,分明还在我们自己的2503,我们折腾了那么久,居然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半步。
这冤鬼当真狡猾。在把我们三人强行拉入第一层结界的同时,竟然又制造了另一个结界。它完全利用了人的思维惯性。普通人打破结界之后肯定认为出现的是现实世界,没想到等待我们的会是一个局中局。要不是一安反应快,估计蒋离死了我们都发现不了自己中了圈套。
如此深的心计,我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结界一破,一安疾步跑出了房门。蒋离的房间依稀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隔着厚重的大门,我都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冻彻心扉的恶寒从房门那头源源不断的侵袭而来。一安再不迟疑,跟石磊两人对着房门狠狠一踹。
“石头,你去蒋离那里,记得保护小轩。”房门一开,一安就对着石磊大喊,同时脚步不停,直朝一团黑影飞奔而去。
蒋离双眼泛白,口吐白沫,全身痉挛的跌倒在茶几边,水杯、花瓶、烟灰缸等散了一地,还没等我们靠近,就嗅到了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定睛一看,只见他胯下湿漉漉的一片,有一滩水渍和不明形状的稀糊之物。
这个纵横影坛的男人,在恐惧面前这般不堪,竟吓得屎尿**。
顶着恶臭,我和石磊快速跑到他身边。一接近蒋离,石磊手上的菩提珠便发出一层祥和的佛光,周遭的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顷刻间便被打散。蒋离原本只出不进的呼吸瞬间通畅了许多,他的脸色渐渐转好,时不时还能**出声。
看蒋离暂时没有性命之虞,我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一安那里,冷汗不由的涔涔流了下来。铜钱剑发出耀眼的金光正与一团黑气抗衡,黑影的轮廓不停的变化,看不出男女老少,数只青紫色的手,从黑影里面挣扎的撕裂而出,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咆哮声,张牙舞爪的向一安抓来。
房间里的摆设在气压的掀动下,“哐啷哐啷”震动个不停,虽然身在远处,但我依然能感受到逼人的阴气无休无止的从黑影中散发出来。
一安一边移动身体,躲避着鬼手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