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漫上来,墨誉望进百里婧漠然的眸子,忽然别开头,一滴泪滑落在他的腮边,他哑声点头:“你要我娶她……好,我娶她。”
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口:你要我死,好,此刻,我已与死了无异。
闹得这么僵,木莲原本要上前劝阻,听到墨誉这一声回应,立刻怔住了脚步,心里某个地方土崩瓦解,她呆呆凝视着百里婧的背影,胃里泛着浓浓的酸——
婧小白,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有时候真的很招人恨,你护你的短,却让我颜面扫地屈辱终身,你自以为给了我最好的归宿,却让我从此以后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不,你永远不会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所看到的一切,都那么自以为是……
百里婧收了匕首,放过了墨誉,回身对左相墨嵩道:“左相大人,可以着手准备婚事了。”
墨嵩心里有千般的不愿,却还是诺诺地应了。
混乱的局面就此平复,百里婧拉着木莲的手走出了浩然斋,竹林里、假山后躲着的丫头们目睹了这一幕,心下妒忌极了,只道木莲真是好命,因为是婧公主的侍女,犯了这等苟且之罪却得了这样的好归宿,再想想自己,不由地黯然之极。
回到“有凤来仪”,热水已经烧好,木莲在木桶内泡着澡,百里婧站在屏风外头斟酌着问道:“木莲……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莲蹙着眉擦洗着酸痛的身子,心里头翻江倒海,她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被人陷害无疑,那陷害她之人最有嫌疑的便是身中九箭的病秧子驸马,可是,方才听说远山死了,病秧子刚醒过来,他们在她昏迷的那两日里做了什么?为何她失踪,却没有人发现?
若木莲真是贞洁烈女,受人陷害而失了处子之身,她就应该一头撞死以示贞洁,但她却不能死,甚至不能将这两日所遇到的意外吐露半句,只能一人默默无言地吞下苦果……
那个设计她的人,是不是一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多的苦衷,所以才有此一计?
百里婧问起,木莲不能不回答,她轻飘飘地应道:“婧小白,我不想说。但是你该知道,像我这样的出身,确实是高攀了墨誉……我不想要他负责,我只想继续陪在你身边……”
木莲说的都是实话,她的职责就是陪在百里婧身边。
百里婧咬着唇,心里头异常难过,她从没料到如今这个局面,为何自从下了鹿台山,一切就都不顺了?
“木莲,”百里婧低着头,轻声道:“我还是糊涂,做事冲动,你都是知道的。如果你觉得委屈,觉得难过,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即便我得不到幸福,却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圆满呢?”
木莲回身,隔着琉璃制的屏风,看到立在屏风那头的女孩单薄的身影,是啊,为何就不能圆满呢?她想开口劝慰婧小白,却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公主,驸马爷得知远山去了,悲痛不已,药都喝不下了,公主快去瞧瞧吧……”
墨誉的小厮水生这两天一直在小屋里头照顾远山,昨夜睡昏了头,起来一瞧才发现远山已经没气了,吓没了半条命,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告诉墨誉,正好撞破了木莲与墨誉的好事,闹得整个相国府鸡犬不宁。
远山伺候了墨问好些年,劳苦功高的,左相看在墨问如今的身份上,给远山以厚葬。
朝夕相处细心照料他数年之久的的忠仆死了,墨问知晓,自然不会好受,百里婧听到这,便出了“有凤来仪”,去偏院探望墨问。
百里婧一走,木莲立刻便从浴桶中跨了出来,迅即穿好衣衫,有些事她得去弄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