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东方五国形势复杂,楔国之前已然割城,此时怎敢妄为?”
“难道各位现在还以为,楔国是东方其余四国的敌人吗?”
古扬此言一出,立时引来满场哗动,“此言何意!”
“从头至尾,这根本就是一个东方多国谋划的局。”
“你有何证据!”
“北冥十二鹰,云鹰月鹰是何等的地位,若是没有无可比拟的回报,楔国与北冥殿怎么可能让这二人命丧西方?雍平道一开,西方生灵涂炭,五国必以‘大雍义师’的名义强穿天剑阁,所以才有此刻陈兵。”
“可雍平道一开,西土陷入水火,这于大雍有何益处?”有人惊问出来。
“重要的不是对大雍何益,而是东土所要的益处。”
“究竟是何益处?”
“温酒入画时,这一座碧洛城藏着多少举足轻重的人,各位难道没有概念吗?如果这些人魂归西土,洛国可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不由凛然,“难道说早在温酒入画落定洛国时,这些事情便已筹定了?暗杀长公主与太子殿下为一重考量,潇国开启雍平道为二重考量,但是用半壁山河为代价,东方五国真的会做出这等疯魔的举措?”
这时,龙翻云开口了,“对东方的权谋者来说,多少生多少死不过是一个数字,甚至是一个根本不会去看的数字。况且这并非代价,一旦天剑阁畅通,东方五国足以收拾山河。”
这番言语过后,青衿府彻底沉寂下来,他们并不完全相信古扬的话,因为其中颇多都是他的推测,但人们又不敢不信,如若这些推测成真,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有自信保住性命。
防患于未然,这有几分可信度的“未然”更不得不让人打起精神。
龙翻云道:“古主司筹料在前,愿详闻此间对策。”
古扬却看向另一侧,伏炆豆目微眯,“古主司请说。”
“我等今时必要出一份详细对策禀于国主,古某以为,其一,由青衿府推举一位能言且明确此中利害之人,以使者之名前往潇国,其二,求援北炎,且务必邀北炎中枢之人来洛国议事,其三,赤珠城守军一半北撤六百里,全力以保碧洛城。”
龙翻云点头道:“古主司所言,青衿府明了,明日定协同上禀。”
古扬道:“此番上表非古某一人之言,乃青衿府众谋之策,望各位明晰。”
温酒入画前夜,两道高耸入云的峰峦之间,风声霍霍,如磨刀的工坊,山石危危,仿佛随时都要滚落。
一只只幽绿的目瞳,深怖而鬼魅,它们时而一排排闪烁,时而如乱坠繁星,时而又挤成一团散着密集的绿光。
仿佛就是在第一道晨光射出的那一瞬,一棵松球松松垮垮掉在地上,可怕的是,此物像暗夜的冲天星炮、像酒局突然摔落的酒杯,唤起了——
大雍千年未曾闻过的山咆海哮!
一面面大旗,五颜六色,好似荣誉在招展,好似山河在飘摇。
仿佛一口天地大锅在炒豆子,这世界蹦蹦爆爆、这山川颤颤巍巍。
呐喊,充满杀戮的呐喊!
咆哮,似要开山断流般咆哮!
快意,迎回图腾的快意、杀伐宿敌的快意,狼脊虎背起伏的快意、终于驰骋在这片山河的快意!
雍平道,开了!
驭兽族,来了!
大雍从未见过这样的激情、这样的亢奋——
他们在笑,笑生死、笑古今、笑恩仇!
笑山川、笑原野、笑江流!
为骋怀而笑,为宿命而笑,也为自己而笑,为大雍而笑!
北望六千里,跨潇水、沅水、洛水,也许十日、也许十五日——
遍地惟我大王旗,斩尽千叶碎百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