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之后,恰见得何靖等人正在‘复习’着昨日好月所教他们的单词。
好月见他们所学得十分认真,便又开始从药名上开始教他们如何说,又再叫上小五一起,先教他们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以及理解字母的意思。
简单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对于从未接触过‘汉语拼音’的他们而言,也存在了一定的难度性。
是以,好月只认真的给他们讲解了一番,再告诉他们如何读之外,其余便让他们自己先好生的复习,等有了不会之处在来找她。
而她,则是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在异国他乡的第一晚,好月在床上左右碾转了许久却仍旧是难以入睡。
这床很宽,可足够睡下四人。
这床很软,比起她那船舱而言,完胜。
且所盖的被子亦是华软。
但偏生……好月却是失眠了。
这些时日以来,好月不论白日里将心思收敛起来,让外人瞧不见她的情绪,可没回一到夜里,脑子里却总是想起那个人的身形来。
此事至此已过了半年。
而好月几乎每夜都会想起那个男子的容貌来。
其实……她这些日子想来想去,也理性的想透彻了一些东西。
比如……北冥夜是当真是在乎她。
且北冥夜这人的性子,外人瞧着虽是个吊儿郎当的,可这人实际同他所展现的那面并不一样。
在他嬉笑的外表之下,则有着一颗果断与干练的心。
对于马清瑶……
若是北冥夜当真喜欢马清瑶,又怎的会在五爷成婚当日,亲自带着好月去见了家长不说,还怼了她呢?
再加上……她那日去柳家巷子时,从那个小童的话里与举止之下,一看便是设计好的。
才不过一个八岁的小童罢了,便算再沉稳,也绝技不会有如此心思。
且那个守门小童瞧着还是个憨厚的,并不会有这般的心机。
如此而言,那只有一个可能,此事是马清瑶所设下的计。
马清瑶知晓北冥夜要同她一道去用早饭,便想法子拖住了他,让好月寻过去……而后再暧昧的话来,让好月破门而入,现场‘捉奸’。
置于北冥夜为何会上当……也许……换做是她,也难免会上当。
作为一个最是简单的比喻,她若有一个自幼一同长大的玩伴,便算她对他毫无意思,可因着是自幼一道熟识的,也定不会抱有防备的心思。
只需对方将药下入茶水当中,再‘引诱’对方喝了茶水——
下药之事,也就如此简单的得逞了。
可当时候的她只被眼前的愤怒蒙蔽了双眼,只看见了二人在一起……在一起亲吻的画面……
倘若那时,她的愤怒稍微减少一些,只恐也会察觉到北冥夜被他踢了那一脚之后,腹痛难忍的模样。
她是在两月之间想透彻这些事的!
当她知晓自己走入了别人的圈套之时,并未曾有想象当中的愤怒,只觉着自己很是可悲。
如此一个漏洞百出的离间计,她明明只需要的去人仔细去分辨一般就不会上当的,可偏深还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枉她自道聪慧,冷静。
此时此刻侧身躺在床上,抑制不住的思恋让鼻子一酸,眼泪十分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便算此刻想明白了又如何?
青丝已割,情义已断。
蔺希那日让整个御林军在京城里搜查了一遍,都再未训着他的踪影……想来,他应当是回岛上了去罢。
是了,她到底是一缕异世的黯魂,二人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睡罢睡罢,莫要再想了。
如今时光已过半年,而她的西方之旅才刚刚开始……想来,他日再有相见日,二人之间,只恐早已物是人非。
感情向来如此……最爱的两人并非会最终相守,而选择在一起相守的人,也许并非是最爱的。
从来不懂何为爱情的她,只觉着在此事之上忽然成长了许多许多。
当夜色入深,银月亦影藏在了云层当中小憩之后,好月这才擦干了眼泪,屏净了脑子当中的一切杂念,缓缓入了梦乡里。
梦里,她又梦见了那个穿着紫衣的英俊男子。
不知是否是她日有所思,那本是玉树临风吊儿郎当桀骜不羁的男子在她的梦里,却只觉着疲惫不堪,连那双平日里流光溢彩犹如天上璀璨星子的双眸,也显得很是疲惫与沧桑。
再不见他的桀骜,只见着他紧抿着薄唇,浑身冰凉。
这场梦并未做多久,好月便被外头的敲门声吵醒。
一睁眼,已是天明。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北冥夜猛然从梦中惊醒,这些时日来他几乎夜夜在梦里梦见心中所想的那个女子,可无论他在梦中如何解释,在最后的梦境里,总会闪现出那个小女子以匕首割青丝时候的狠绝。
身子颇为强壮他大病了一场,在岛上养了两月有余的病。
而当他再回到大南朝想去找好月时,却只听得消息——
大南长月公主在十月初时,已乘船去了海外。
不知归期,不知去路。
那时的他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世界仿似轰然倒塌。
短短几月,已尝尽各种沧桑。
有随从在外头开始敲门,“公子,水已替您打好了,您可起床洗漱?”
北冥夜在床上愣坐了许久,直到第二声敲门声传来,他才淡淡应了一声,“端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