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山下弟子皆是黄土之间的草莽少年,萧菲菲在他们中间仿佛仙女一般。
“你是谁家的姑娘,你这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林楚云不解问道,在他心里,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应该待在闺阁,怎会在江湖上抛头露面?
萧菲菲道:“我从江州来,本是要去京城的,途经此地,谁知道河洛之地是这样的,不巧遇上了山贼,车夫和管家都跑了,我刚刚差一点……”
林楚云望着她,只觉得人世间的美好都似桃花般飘落在她身上,心中只觉得一股好似一股清泉流过,说不出的激荡,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此刻却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不过,他心中的傲气可不允许他此刻在她面前显得谄媚,便道:“放心,有我们凌云门众人在,没人敢欺负你了。”
等村子里的火都被熄灭时,日头已西沉,天色正晚霞之际,半边天的火烧云显得格外壮烈,林楚云道,此刻天已经晚了,我们就在此地歇息吧。
村子里的人都逃出去了,半边村子被火烧成了废墟,众弟子们只好找一些不那么残缺的房屋歇息,林楚云和萧菲菲便栖身在一间破庙里。她受了惊吓,自然不肯离开林楚云半步,林楚云虽说有她在身边略微有些不自在,但却也很享受能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独处。
破庙年久失修,窗户上的砂纸都残破不堪,屋顶也破了个大洞,月色正朦胧,从那些窗户的破洞之中穿过,洒在满身灰尘的地上,落下一片斑驳之影,甚是好看。林楚云早已清扫出一个角落,二人便凑近坐在这一片小小的角落里。
“你这样的富贵人家的小姐,这么会在江湖上乱跑呢?”林楚云问道。
“谁告诉你我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我也是穷人家的女儿。”萧菲菲莞尔一笑。
“啊?你这一身绫罗绸缎,仙衣飘飘,怎么会是穷人家呢?”林楚云不解道。
萧菲菲低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却依然用清灵的声音道:“你听过瘦马么?”
“瘦马?是很瘦的马么?”林楚云闹闹头。
萧菲菲看他不懂此道,竟然把瘦马说成是很瘦的马,不禁一笑道:“你个傻子。”
这一笑宛若梨花落满堂,林楚云望着他,但觉心跳加速,不禁脸上微红,眼睛忙移开了,不敢再多看。
“我从小被家,跟着学艺,长到一定年纪,若是有缘,会被达官贵人之家挑中,卖身做妾,我今年十六岁,被京城一位富商买了,没想到还未抵达京城,就出了岔子。”
“哦,这样啊,这么说来,家里卖儿卖女,确是穷人家了。”林楚云暗暗点头。
“多亏遇见你,要不然,我可能要被山贼拉去做压寨夫人了。”萧菲菲笑道。
“啊?”林楚云没听出萧菲菲的调侃语气,一向聪慧的他此刻却略有些傻气,看着萧菲菲笑,他也忍不住笑了。
“那,如果没遇到山贼,你愿意做富商之妾么?”林楚云虽不懂得这其中的深意,却也隐隐觉得,若为妾为奴,定是遭人欺凌了,但眼见她一身富贵之气,又绝非苦苦挣扎在潦倒之中的人,心中疑惑万千。
“怎么说呢?”萧菲菲托起了下巴,双眼望着不知名的前方,闪出一点秋波,道:“有的姐妹确实有想过,被卖到官宦之家,也能享半生富贵,衣食不愁,若是没机会,也会被卖给秦楼楚馆,诶,风尘女子,哪里由得了自己做主,不过是任人摆布罢了。”说罢,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关于“风尘”二字,林楚云还不太懂得,作为一个流浪儿,他哪里知道自己心中完美无瑕的少女,只不过是那些高官贵人手中的玩物而已,所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萧菲菲的十六岁,已是风华绝代之时了。
江湖里,处处都是苦命之人。
“那你日后打算怎么办?”林楚云问道。
她又是一低头,轻声道:“不知道,京城定是去不了了,即便去了,也找不到买我的那家是谁,车夫管家都逃命去了,哪里还顾得了我?”
“要不,你也拜到我们凌云门下吧,学剑法武功,这样就不会给人欺负了!我明天就带你上山见大师兄。”林楚云激动道,却又转念一想,幽幽道:“不过,凌云门好像从来没有女弟子,清修之地,不知道会不会收你?”
萧菲菲比他大一岁,从小各种贵人商客、江湖侠士也有所多见,此刻却少了份担忧,道:“听天由命吧。”
“你们学武功,很好玩么?”萧菲菲又好奇地问道。
“也会很苦了,我们山下弟子还要种地,闲时练练剑法,如若能再弟子武试大会上出彩,才有机会升入弟子堂。”林楚云道。
“哦,也很苦了。那你的武功,算是很厉害么?”
“不不,我的武功很差劲的,江湖上真正武功厉害的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出招就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那种。”林楚云一笑,傲然道。
“真的呀?武功能练到那种地步,那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萧菲菲听出他有夸张的语气,便笑道。
“其实跟你们学艺一样,都是一步步来,世间万物,总是尤其一定的规律,武功也是如此,勤学苦练而已,只要心中有一口气,就终能大成!”林楚云虽一身土布衣,说此话时却傲然一身正气。
萧菲菲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不一样。
“我吹箫给你听吧,身边没有琴,要不然,我弹琴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