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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干什么?” 顾连长眯起眼睛看着去而复返的顾修,神色不善。“我这儿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顾修扑通一声跪下。“十三叔,对不起。”
顾连长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起来!”
“十三叔,你伤着没有?对不起,我醉糊涂了,下脚没个轻重。” 顾修是真的很愧疚。
十三叔其实比他大了没几岁,因为被他叫一声“叔”,一直都对他很照顾。这次也是,要不是十三叔明里暗里打点,他招人不可能那么顺利。
可是……他却把人给打了。
“滚滚滚!” 顾连长想到那一脚窝心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抱你的兔子去!”
顾修脸上一红。
顾连长看得愈发扎眼。“瞧瞧你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睡觉抱个兔子!”
要是别人这么说,顾修绝对不会搭理。老子就愿意抱兔子怎么了?关你屁事!
可是对着被他误伤了的十三叔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了。顾修耐心解释道,“那是我媳妇儿送给我的。”
“你媳……媳妇儿?!” 顾连长惊讶得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已经有媳妇儿了?!”
顾修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现在还小,我在等她长大。”
……单身狗顾连长受到一万点伤害。
“那,那行吧。” 顾连长觉得,既然是小两口的事,他就别在里头掺合了。“你还有啥事儿啊?”
“主要就是来看看你伤着没有。” 顾修老实地回答,“顺便给那批兵办下手续,把人带回去。”
“主次!注意主次!” 顾连长拿手指点他,“先公后私!”
“您说的是。” 顾修虚心受教,坚决不改,“先让我看看,您伤着没有?”
“没事,死不了!” 顾连长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
顾修不放心,硬是以下犯上摁倒他家十三叔,扯开衣服查看。
“非礼啊!” 顾连长没好气地叫唤。
顾修手一抖,直接把衣服给撕了。藏在底下的大片瘀伤暴露眼底,青紫隆起,触目惊心。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是要死了吗?” 顾连长推开他,拢起衣服。“还毁我一件衬衫!果然每次见了你小子就没好事!”
“对不起。” 顾修低下头,递过去两瓶药油。
“呦?两瓶?都给我?” 顾连长一边问,一边先下手为强,抢过来藏怀里再说。
“嗯,都给您。”
顾连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要留一瓶么?”
“没事。” 顾修摇了摇头,“让苏仪再帮我要一瓶就是了。”
“……苏仪是谁?” 顾连长这几年扎根部队,都没怎么回过家,对顾家的新宠一无所知。
“苏仪啊,” 顾修笑了一笑,“是顾彦的媳妇儿。”
顾连长惊得下巴都掉了。“顾彦??!!连顾彦都有媳妇儿了??!!”
……简直不给单身狗活路!
感慨归感慨,顾连长到底也没忘记正事,带着顾修各处转了一圈,将那些兵的档案转移手续都给办了。
遇上昨天一起喝酒的,顾修免不了要再上前打个招呼,实在不好意思,昨天醉晕了,都没能陪您喝个尽兴。
他这么一说,灌晕他的罪魁祸首们就更好不意思了,连连说着没事没事,晚上再一起吃个饭!放心,这次光吃饭,不喝酒!
第二天,顾修满载而归,带着野战军官们的深情厚谊、五十六份档案和五十六个兵。
大队长前一天晚上接到顾修的电话通知,连夜安排好宿舍。可是直到装满新兵的大巴缓缓驶入驻地大门,他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招兵、调档案、接人……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容易了?以往哪次不得折腾个十天半个月?就算平时再怎么和野战搞好关系也没用,你抢了人的兵,人心里肯定不爽,能饶得了你?能不给你添堵?能痛痛快快给你办手续?
在顾修这里,答案是,能。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队长从此对顾修多留了心,经常派他出去办点事,看他往来应对,再听听各方反馈。
然后,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似乎在别人眼里,顾修是个特别老实、容易吃亏的人,于是大家都不忍心多为难他。
……这他妈是见鬼了吧?!
要知道顾修可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他做起事情向来雷厉风行,比如在顾连长那里一挑三十,高调又张扬,十足拉仇恨。
但是,他似乎又很擅长示弱。在无伤大雅的场合,吃一点不痛不痒的亏,巧妙地化解掉别人的怨气,让人觉得他已经受足了教训,甚至后悔自己一怒之下做得太过分。
这,这不就是装可怜吗?还别说,只要能豁得出去,这一招确实挺管用的。
问题在于……顾修是谁?顾家的大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他这种人,不飞扬跋扈、不仗势欺人就已经很好,怎么可能会点亮“装可怜”这种技能?!
这简直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