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进了一条暗黑的小巷,没有路灯的照耀,唯有车灯照亮着前方布满小外谨慎地驱着车,拐了几个弯后道路的情况才好转些,车子驶在其上也不再颠簸摇晃。
白凌雪正襟危坐,透过车窗望着那老旧的巷子在视线内逐渐靠近,直至汽车放缓了速度停靠在巷子旁。她暗自深吸口气推门下了车,跟着顾骏来到后车厢,取了自己的行李,“谢谢,我先走了。”
顾骏低头晲着她,如黑夜般凄美的双瞳噙着让她看不透的光芒。他思索了几秒,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行李,“我送你回去吧。”
白凌雪明白他的顾虑,便也不多说,点头应好,与他并肩步行在寂寥的巷子里。他们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的道路。青苔像蔓藤般爬满了斑驳的石砖墙壁,有的石砖已是破裂成碎片掉落于地,有的其表面则可见几道龟裂的痕迹。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背影出现在这巷子仿佛是幅油彩画,噙着丝复古的韵味。
白凌雪眸里盛着月光,尽管表现得平静淡然,但十指仍是不受控制地交缠在一起。顾骏望着她不安的举动,心房條地一疼,旋即伸手欲牵住她,可悬在空中的手又徐徐放下,插进了裤兜内。
无需过多言语,他相信她。
白凌雪脚步顿住,立在个生锈了的铁门前,抬头看着眼前对她而言无比陌生的房子。铁门没上锁,她探手去推开走了进去,踏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心房翻滚着难受的滋味,连眼底也弥漫着浅浅的悲伤。她好几年没回家了,这里却没什么多大的变化,依旧维持着妈妈死后的状态,只是杂草长得更高了,墙上的漆亦全脱落了。那屋子的主人是否也会随着岁月而改变呢?
她望着黑灯瞎火的房子,艰难地移动着脚步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锁,然后接过顾骏递来的行李,勉强地向他扬起嘴角微笑着不让他担心,“你回去吧,别让顾妈等太久,我待在这能好好的,放心。”
顾骏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长臂绕过她放在房门的把手上,轻语:“不必送我了,进去休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
她点了下头退后一步,跟他道别后关上了门。顾骏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立在门外,听着门内上锁的声音,接着稍仰起俊颜,发现屋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他浅笑着,蹲下身子随意地坐在门前,双腿微曲踩在台阶上,远眺着星空。
今夜,他终于能守护着她了。
白凌雪暂且把行李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有许紧张地挪动着脚步来到白庆的房门口。她深吸口气,抬手礼貌地敲了敲门,过了半响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爸,你在里面吗?”
一室静默。
她轻轻推开房门,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被单凌乱地丢在床铺上,垃圾随处可见。她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走进房里帮忙收拾一番,猜想着白庆或许是出门赌博去了。待她把房间整理干净后才处理自己的行李。
她有些吃力地提着行李搬动至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手便在黑暗里沿着墙壁一路摸索着,按下灯光的来源,房间瞬间豁然开朗。房间的墙壁是由粉嫩色油漆而成,一张单人床放置在门口的左侧,在床铺上边的墙壁上有个铁钉被拔掉留下的凹洞,她记得那里曾挂过他们的全家福照片。
在角落处有个衣橱和九宫格书架。书架的末端由一条亚麻线链接着,吊在线上的彩色夹子夹着一张张长方形的照片。她凑近去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所有人脸上皆带着燦烂的笑容,而她甜笑着靠在男人和女人的怀抱里,像被宠溺的小公主。她握着相片,眸里闪烁着泪光,指腹抚摸着照片里年轻女子的脸庞。
回忆仿佛排山倒海般吞噬着她的大脑。她蓦然陷入一片混乱,耳边传来响彻云霄的枪声和爆炸声,混杂着女人虚弱的嗓音。她眼眸里火光跳跃,下一秒来势汹汹的烈火宛若要将她和女人给淹没。
女人低声在她耳际旁说了句话,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腾空被人用力地抛了出去。秒数归零的□□霍然砰地一声巨响爆开来,她来不及看清女人的样貌,耳朵轰隆地作响,身躯被股强大的冲击力给带到数米外。那刻她以为,她会死去。
轻快的手机铃声條地从背包里传来。她身体一僵,立刻拉回思绪,打开背包的拉链掏出手机,坐在床铺上,头无力地靠在床头,左手背遮着了双眸,挡着刺眼的光线,“雅萱,怎么了?”语气平静如水,没有半点哭腔。
在电话彼端的雅萱显然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回到家了?”
她轻声地嗯了下。
“白庆有在家?”雅萱极为小心地寻问着。
“没有。”
“那就好。”雅萱似乎松了口气,从她的语调中听得出带着丝轻松,“妈要和你谈话。”
电话像开了静音般陡然没了声响。白凌雪等了两秒后彼端才传来了女子舒适悦耳的嗓音,仿佛近在咫尺,一点一点地熨烫着她冰冷的心,“雪儿。”
妈妈也曾在她小时候叫过这称呼。她鼻子一酸,但始终遏制着自己要落泪的,“姑姑。”
女子弯起了好看的唇瓣,关心道:“你几时才回校?”
她静默了一瞬,顿时明白女子的心思,“还不确定。”
“你这次放假时间挺长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来姑姑家住。你姑丈和我都很想你。”
白凌雪心房流淌过丝暖意,点头应好。他们又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