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主孟昶面对大林使节之时,口气强硬无比,可是,回到宫中以后,却脸有忧色,连花蕊夫人的温言,也难以消减心中的烦忧。
西蜀与周的实力毕竟有着明显差距,大林军近年来四处征战,数年来,连败了北汉、南唐,西面之党项房当人被征服,北面之契丹人也数次大败于大林军,战绩实在不错。
孟昶深明当前错踪复杂的局面,拒绝了王昭远要教训大林使节的提议,命令各地军队保护好大林使节,恭送大林使节出境。
由于有了西蜀军保护,使团一路无事,眼见着就要进入大林境。
黑神沟,几只大鸟在天空中盘旋,耸立的大山上满是突起之恶石,恶石间隙有些泥土,这是恶石数千年来渐渐风化而得,就在这薄薄的泥土中,长着各式树木、杂草,这些树木受土层所限,比寻常树木要矮小得多。还有些树木位于山阴处,为了争取缕缕阳光,扭曲着枝干迎着阳光的方向。
刘成通抬头望着黑神沟的峻峭山体,举起了右手。这个手势是黑雕军已经固定的手势,随着手势,百人队立刻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五名骑手从大队伍中脱离开来,他们是百人队中的侦骑。
侦骑出发以后,百人队也就下马休息。
黑神沟山顶,十来个灰头土脸的汉子坐在山顶,几名汉子躲在一丛杂草中查看着沟底,他们身边堆着大石头,只待大林使节进入了黑神沟沟底,就将大石头从山顶滚落。黑神沟沟底极窄,大石从百丈山顶滚落,沟底之人极难躲避。
一名眼神凶狠的汉子紧紧盯着山下的队伍,见小队伍在山沟入口前就停了下来,五名侦骑进入沟底探路,便低声对身后之人道:“大林使节真有些小心。”
身后之人应道:“大林使节叫刘成通,听说是黑雕军将领,颇为能战,这百人队军容也甚是整齐。”他又道:“难怪黑雕军能屡败契丹人,实非浪得虚名。”
眼神凶狠的汉子又看了一遍山形。道:“刘将军一只眼睛就毁在黑雕军手中,不报此仇,实在难解心中之恨。”
山下,五名侦骑已经转了回来,领头之人在马上做了一个“一切正常”的手势。
刘成通挂好水囊,扭头对副手王洗道:“过了黑神沟,再走五十里,就是大林境内了。我们加把劲,争取晚上住在桠口子军寨。”
王洗笑道:“桠口子军寨也是一个穷地方,上一次经过,寨主舍不得那条肥猪,这一次一定要叫他宰了。”
说笑间,百人队就呈一字长蛇,余贯而入沟底。
山上地汉子紧紧盯着“林”字大旗,一般来说,大旗皆会跟在主将身边。瞒准了大旗,也就锁定了大林使节刘成通的位置。等林字在旗行至了目光下首,山上汉子道:“给我扔。”十几条汉子站了起来,也不隐藏行径,举起大石就朝谷底扔了下去。
大林军行至沟谷中间,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十几块大石顺着峻峭的山坡滚了下来,直向山底扑来。刘成通反应极快,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响声,立刻明白遇到了险情,他没有抬头,狠狠的一夹马腹,同时下令:“不许停留,向前冲。”
护卫刘成通的骑手皆为黑雕军骑手,他们训练有素,遇险不慌,拼命朝着沟口冲去。他们知道,此时若是后退。必然会出现混乱,给山顶之敌可趁之机。
山顶上的汉子见黑雕军骑手遇袭不乱,全速向沟口冲去,骂道:“真他妈历害,给我砸。”
山顶上汉子们疯狂地往下扔石块,伴随着“呯、呯”声音,沟底传来了令人心悸的惨叫声。
刘成通一行人迅速冲出了黑神沟,刘成通见王洗跟在身后,稍稍心安,出了黑神沟口,映入眼帘的就是连绵不断的小坡。
刘成通顾不得擦头上冷汗,仰望着黑神沟山顶,对王洗道:“山上人不多,你带四十人,分成两队,从左、右包抄过去。”
王洗带人出发以后,他又对另一名手下道:“损失了多少人?”
一名军士道:“七人阵亡,无人受伤。”
等到黑雕军军士出现在山顶之时,刘成通一提马缰,向谷底冲去。
百丈高坡砸下的大石,能量何其巨大,阵亡七人皆被大石砸得不成模样,残肢断肉内脏鲜血横飞,跨下座骑也立毙当前,如此惨象,让见惯了死亡和鲜血的刘成通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林使节离开成都之时,西西蜀礼部侍郎礼节性地送了一些闻名于世的西蜀绵,这些西蜀绵装在两辆马车之上,紧跟着马队后面,马车之马乃西蜀马,西蜀马矮小瘦弱,却极有耐心,用来冲锋沙场力有不逮,可是在山路上运送货物却极为了得,这也应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古训。
山顶大石滚落之时,训练有素地黑雕军骑兵毫不犹豫地冲过了沟底,但是马车手却是临时招募的人员,当大石滚落下来之时,早已吓得呆住了,既不向前跑,也不后退,就看着大石砸出一片血红,等到刘成通来到他们面前之时,几个马车手还在瑟瑟发抖。
刘成通咬着牙,下令道:“用绵锻包好阵亡军士,用马车拉回去,将战死的马匹埋掉。”
当七位阵亡军士被锦锻包好以后,到山顶寻敌的王洗也派人到了沟底。“这些兔崽子,跑得到快。”
刘成通骂了一句,又问道:“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这些人手脚干净,连一根杂毛也没有留下来。”
这其实在刘成通预料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