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不解,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三贝勒道:“和弟妹相比,大哥这一通都是纸上谈兵,亦可说是“书”上谈兵,是想当然尔。建州兵马能依两国通书行走,布赞泰岂会也因乌拉、朝鲜两国照会通书而在图们河北按兵不动。弟妹慧心非凡人可比,不被常理所囿,不使一兵一卒,却能谈兵屡中,这一战,定又被弟妹说中。幸得弟妹点醒,大哥钦佩,也代建州三千勇士谢过弟妹。”语意诚恳,躬身致礼。
苏儿笑道:“大哥言重了,弟妹是姑妄言之,军机大事原不可胡乱置喙的,只是没把大哥看作将军、统帅,只当作我二人的兄长,才说话这般无所顾忌。”三贝勒听后很是欢喜,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这正是大哥所求!”
苏儿对三贝勒道:“请大哥传令兵士们,将昨晚帐幕内所烧的炭黑都收敛起来。”三贝勒闻听苏儿此言,大惑不解,问道:“炭黑?”金寓北也是一脸疑惑,看着苏儿,知她定有妙用,没有言语。苏儿道:“是,把炭黑都收起来,只要黑色炭黑。”
三贝勒知道他这弟妹料敌如神、机变百出,不再多问,喊道:“阿尔萨兰!”阿尔萨兰下马,急趋几步,躬身应道:“在!”三贝勒道:“传令下去,将昨晚烧火所余黑炭尽数收起来,不得使一点儿遗落!”
阿尔萨兰没料到三贝勒会有这样的军令,抬看着三贝勒脸色,一脸诧异。三贝勒见阿尔萨兰呆立没动,又道:“传令,将炭黑收起来,此后烧火过后,尽都收起。”阿尔萨兰躬身应道:“嗻!”回身传令,收拾炭黑。
兵士们把所烧的炭黑全部收了起来,又把松枝上残留的的黑炭都用刀刮下收起。收拾停当,阿尔萨兰率众南去。
金寓北和三贝勒坐在裘皮上,分别给异儿和安宁输送真气疗伤。此时虽并无异动,苏儿依然全神戒备,在旁戒备。
约略一个时辰过后,三贝勒和金寓北同时收掌,异儿和安宁气色又有恢复不少。三贝勒、金寓北和苏儿更是安慰。
三贝勒抱起安宁一同上马,金寓北把异儿抱到苏儿马上,回身上马,一行三乘沿建州兵马足迹投南而去。
午时前后,一行五人到了月晴渡,看到了建州兵士已在埋锅造饭。众人下马,一同用过午饭。军士又将炭黑全数收敛起来,即又起行南去。
如此晓行夜宿,到第三天正午,到了吐谷山正南、图们河北的三合口。三贝勒叫住阿尔萨兰,传令军士下马安营,遣派十数名军士四面去哨探消息。
众人用过午饭,苏儿安顿安宁、异儿歇息后。与金寓北一同进至三贝勒帐内。三人俱知,行军到此,算是布赞泰已将他们“送”到了分别之地。三贝勒囿于军情羁绊,须在这吐谷山南驻扎,以接应建州人马,兼防布赞泰截击。若再向南,就只好由义弟独自携妻子、师妹而去。
兄弟将去,强敌不至,想到从此就要兄弟远别,天南地北,相见无日,三贝勒正抚弄弯刀,叹息不止。见二人进来,以为两人就要道别远走,不禁又长叹一声。
金寓北、苏儿均知三贝勒心思,苏儿想:这般黯然气象,在这铁石之人身上,定是绝无仅有。
三贝勒待二人坐定,问道:“兄弟、弟妹这就要走么?”依依不舍之意,令人心动不已。苏儿道:“大哥,你这兄弟方才说,大哥大战将至,不忍就此离去。”三贝勒闻言,脸上立时含笑。
又听苏儿转头向金寓北道:“我知道你所说的‘大战将至’,仅是借口而已,心中所想,不过是要多留几日,与大哥一起同赴大战,之后再赶路。只是是恐怕我心急入关,赶回东盟吧?”
金寓北被她说中,微笑不语。苏儿道:“我早知到了此地,你有这般心思,所以沿路让兵士收了炭黑来。”
三贝勒听后也才猛地想起炭黑一事,“豁”地站起身,大手一拍道:“照啊!还没见弟妹这炭黑有何妙用呢!”
苏儿道:“大哥,此地距布赞泰设伏之地最近,建州兵马在图们河朝鲜界内南行,如若截击,必定过河。这一带冰封的河面,是他必由之路。布赞泰兵多,大哥仅有兵三百,若在岸上阻击,他可分兵一部与你周旋,大部仍可过河而去。若是在这宽大的图们河冰面上布阵阻拦,诱他入阵,可多挡得一时。更兼冰上太滑,跑不得战马,他行进必会放慢,我等先将战马牵了过去,于冰上布阵阻住他。”
三贝勒听她所说句句在理,越听越是欣喜。忍不住道:“弟妹,你就说,该当如何遣派兵卒吧。”苏儿看看天时道:“事不宜迟,现下集合兵马,带上黑炭,齐到前边河心冰面上,按我和师兄所志点迹,布设炭黑。”
当下三人出帐,将三百兵尽集于河面上。苏儿与金寓北进到距河岸三百步处,开始以刀剑点击冰面,留下一个个白点。二人点完,看一片白点东西足有*百步,南北也有五六百步。苏儿与金寓北回身到军士之前。
苏儿对军士讲清:冰上所志每一白点,须用炭黑铺设周围,为免炭黑被风卷走,须要先用桶盆将炭黑和在水中。一个白点上铺炭黑径圆两丈。
阿尔萨兰分派了军士,去铺设炭黑。但他自己犹自纳闷,金夫人令军士把这河面涂得黑一块、白一块,炭黑与炭黑之间不过两步间隔,不成行列,无章可循,不知作何用处。
苏儿瞥见阿尔萨兰脸色,心中暗笑。看看军士已铺好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