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亦都道:“好吧!”又清清嗓子,对金寓北道:“金壮士,方才在下拉三贝勒同来,是要转致大汗殷切邀请,请贤伉俪答允,到白山湖大营一遭,以解大汗思贤之渴。”
金寓北刚刚对苏儿说了要辞别义兄,启程回归东盟。此时三人却又来邀请二人去白山湖。陡然想到苏儿料到他们会来帐里,心想她定会有计较,不由得看向苏儿。
德格类见金寓北没有回答,以为他怕耽误了回归关内的行程,急着说道:“金壮士,额亦都大人和我已问清了五哥,知道你们夫妇二人要紧急赶回关内故乡。”
他看看额亦都与自己的兄长,又道:“我们三人也参详了你回乡的路径、时日。若走这图们河边,看似离山海关近,其实水曲山遮,拉长了也不比经白山湖去向山海关更近。况且沿河山高水低,蜿蜒崎岖,怎么比得上西去大道平坦轻快。且过白山湖取道山海关,并不绕路,我们自此直向西去。”
金寓北和苏儿听着这少年不疾不徐、娓娓而谈,都是大为嘉许。苏儿心想,这少年说话句句在理,心思谨严,眼界开阔,的是后起之秀。
德格类看几人对自己的话都意示赞同,更是有了信心。想了一想道:“由此向西到白山湖,再向西到海龙府,而后到开原。再由开原南去经铁岭至沈阳,从沈阳向南,再经西平堡、大凌河堡到锦州。从锦州南去经大兴堡、高台堡和前屯就到山海关了。”
四人听着这德格类如数指掌般,把条山高水远的路程说得如在四人眼前一般。
额亦都大为赞叹,道:“十爷不愧我建州第一才人,年纪轻轻,即胸罗万象。天文地理、文学术数,没人能出其右。望你好好锤炼,辅佐大汗,要大有作为才是。我建州这般人才稀缺呀。”语意至诚,拳拳爱惜之意毕现。
德格类郑重点点头,金寓北与三贝勒也点点头。
苏儿道:“难得少年人如此修为,且有如此设身处地的心意设想。师兄,我们就取道白山湖去山海关?如何?”金寓北道:“好吧!就这般走法吧。”额亦都、德格类如释重负,相互一看,俱都欣喜。
三贝勒更是欣喜异常,一则可以与义弟、弟妹继续同行,不必再因去送他们而担忧身后战事。二则义弟、弟妹得父汗如此看重、渴慕,赠礼之厚,绝无仅有。他夫妇又受额亦都、固伦额驸这样的大将重臣崇敬仰慕,他自是比他夫妇二人更要高兴万分。
若是此去白山湖大营,引义弟、弟妹去见过父汗,得他当面嘉许。诸多将军、贝子,也定会尽都倾慕。
那情景已在他脑海里一再闪过,此时遥想到达大营后的场面,脸上不自禁又现出孩童般的笑意。谁又能料想他这纵横辽东、不避生死、铁石一般的人物,还有这孩子一般的心思?
当下,三贝勒大喜,道:“那就这么定了!兄弟、弟妹,今日时辰已是不早,我们就等得一夜,明日启程如何?”此时天时已的确不早,其实他自己更想及早登程。金寓北点点头道:“就依大哥所言。”
次日,众军早早饱食,拔营启程过河,直直向西投白山湖大营而去。众人一路晓行夜宿,所幸老天开恩,日日阳光明媚,再无风雪。行到和龙峪大镇时,额亦都吩咐手下参领去买来车马,安顿苏儿、异儿和安宁上车跟随。
金寓北与三贝勒,照常隔日运功,给异儿、安宁疗治内伤。两人伤势在两大高手的太玄神功疗护之下,又兼苏儿日日精心照应,气力与气色已是大好。
金寓北与三贝勒、额亦都、德格类一路并辔叙话,畅谈关内关外古今英雄人物以及风土人情。
行程越长,额亦都对金寓北的心地、情怀越是钦敬有加。
金寓北亦觉额亦都谈吐识见不凡,不由赞叹,在这关内人众所言传的野蛮不化的雪原老林中,竟有义兄、额亦都这般眼界高远、深明大义、胸怀磊落的英雄豪杰,这建州女真真是人才济济。他们大汗又如此善待贤能,布赞泰纵再是国富民殷、兵强将广,可是人心离散,异心蜂起,成了孤家寡人,即岌岌可危了。
德格类尤其好奇于南国人情风物,一直紧随金寓北,每天里都把风俗礼仪、山川名胜问上无数个,印证自己的所闻所学。金寓北喜他好学谦逊,对他每问均是言无不尽,悉心作答。
一众人马,在路行了两日,过了长白山。
第三日又连续过了几道白河。三贝勒看看天色已暮,手指前方对义弟道:“兄弟,白山湖大营离此已是不远,再向西不过百里即到了。我等今晚就在此宿营,明日正午请收藏、推荐到达。”金寓北点头答应,拨马转到大车旁边,照应苏儿等三人。
第四日一早,众人早早饭毕,继续赶路。到得辰时,额亦都在金寓北马右抬手指向西方,道:“金壮士,再有三十里,我等就可到大营歇息了。”
金寓北顺着额亦都所指方向正张望间,只见前方马道上,一队人马,约有四五十骑,向这边奔驰而来。
金寓北、三贝勒、额亦都等人,即刻勒住马注目观瞧。额亦都回身举臂,示意兵马停步。
德格类猛地抬手指着奔驰而来的马队喊道:“五哥!鲁克泰!是鲁克泰!”三贝勒、额亦都也俱都看清,来人都是一色黄色衣甲,当先一人正快马加鞭,正是大汗身旁侍卫鲁克泰。
众人立马等候,不一刻,马队驰到近前,头前一名将官即是德格类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