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经历了这一遭变故,所有人都看呆了,怔在当场。
只见孙道清悲痛欲绝,对着冥灵障壁旁还在屡屡消散的青烟,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老婆子诶——你咋个就先去了咧——”
而地上犹自直挺挺躺着的那具尸身,已全然不知死去多时的样子,脸上尸斑点点,眼窝也似失去水分一般陷落下去。没想到孙道清竟然以阴灵入尸身,守着个借尸还魂的老婆,我一直觉得孙老太的脸看上去不是活人,没成想真是个死人扮的。
唢呐声顿时停下了,场内刚才还在滋扰众人的众鬼伶此时犹如一盘散沙,加上钱屠子的动物大灵全场发威,如困兽般东冲西撞,不多会儿就把众鬼伶逼到冥灵障壁前化作乌有,有些鬼伶甚至被动物大灵生生撕碎。
场内众人这才缓过劲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本一院子和和美美的团圆饭已经演变成一片狼藉。
“既然都动手了,那大家伙儿都练练吧!”奚老太的妹妹摇动铜铃,召唤阴灵入阵,“姐姐,你我姐妹今天就把这些杂碎都收拾了,管他古书是否现世,先收了这帮人再说!”
奚家练的也是卜阴逆法,运用起阴灵来比寻常路数要熟练许多,岂是孙道清这种旁门左道能比的,见孙道清依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奚家两姐妹催动大灵,直接抄了他的后路。
却没想到中途有几只筷子飞来坏了她们好事,陈瞎子因为眼睛看不见,也是胡乱指挥役灵鬼矢瞎飞搅事,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孙道清猛然醒了过来,知道危险接近,便操控仅剩的两只鬼伶迎战。
场内又想起诡谲的唢呐声,只是这时迎合唢呐的不是铙钹,而变成了一种略微沉闷的铜铃声。
我见这些人进院子时身上都带着一束铜铃,便知道奚家的法门是以铜铃催动阴灵行事,当下也暗自催动令牌中的守子青音,以防万一。
此刻院子中因为之前的打斗,已经变得阴气极重,寻常人肉眼便以能见到烟雾一般的阴灵,随着奚家两个老姐妹铃声加剧,这些烟雾状、似有似无的东西择机朝我飞扑而来。
“臭小子,纳命来!”奚老太发出一声断喝,眼中杀机陡现,竟似发出阵阵红光。
“当心!”未等我发令,青音已经从令牌中现行,化作一团青雾飞速朝距离我最近的几只阴灵扑去,对面影影绰绰是些尖牙利爪的角色,也不知奚家两姐妹从何处觅来,总之看上去就令人生厌、且有几分心惊胆战。
“嗡嗡”声四下响起不绝,青音和几只厉害的阴灵打做一团。一旁的高小林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桃木剑,穿着引燃的符纸在空中挥舞,总算能替我抵挡一阵。
我知奚家姐妹此番就是奔着取我性命而来,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用不太熟练的手法操控青音小心应对。
战至此时,场面上已经有些失控,钱屠子吐完动物大灵,当即变得异常虚弱,蹲在一角犹自大声喘气,汤寡妇除了当着人面大哭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被几只鬼伶和奚家姐妹操纵的阴灵轮番攻击,已是快招架不住。
二人堆在墙角挤在一处,已是毫无退路可言。
我莫名地觉得钱屠子本不是坏人,便催动青音挡下了几只鬼伶的进攻,钱屠子苟延残喘,又鼓起腹部吐出几只动物大灵,可威力已下降不少,但总算逃过了灭顶之灾。
“叶家掌柜的,钱屠子今日若不死,毕当报你救命之恩!”钱屠子抹了一把肥脸上的汗珠,对我吼道。
我没空回答他,几只阴灵在奚老太的操控下直直对我飞扑而来,情势十分危急!
忽然我感觉被人拉了一把,原来是胡蹇蕥在危急时刻拉住我手腕,我只觉得眼前一晃,忽然又出现在院子另一角,而胡蹇蕥手上一直红色油纸伞,还在飞快地旋转着。
而院子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几十把犹自转动的红色油纸伞。
而胡蹇蕥一身黑衣的身形就像鬼魅一般,在油纸伞间不断闪动。每次闪动都会站到其中一把纸伞下,我这才明白,这妮子的法门是通过油纸伞移形换位,果真了得。
她在应对场内乱七八糟的鬼伶、大灵时时而抽空搭上我一程,于是即便奚家姐妹催动的大灵再是凶险,暂时也无法动我一根汗毛。
我顾不得躲在女人身后是不是一件令人丢脸的事情,暗自集中心神操控青音,一则不让她被其他大灵或障壁伤到,二则寻机会逃跑。
好在胡蹇蕥有先见之明,弄了一个冥灵障壁,所以众人的打斗均在院子中,却无法伤及外界,否则剩下过年的七八户村民现在恐怕早已尸横当场。
“他妈的烦不烦,搞来搞去就是这些东西!”封文山终于坐不住了,大喝一声,“兄弟们我们上!”
手下人刷刷刷一阵整齐的动作,竟然都亮出了枪械。
这的确让我有些大跌眼镜,都说封家是野路子,但也没见过野成这样的,这边一群阴匠用大灵做武器打斗,那边的封家竟然拉起了枪栓。
枪子儿对阴灵无害,但对活人确还是有极大杀伤力的,封文山之前一直强压着未做动作,乃是为了等待众人都出招以后好用现代火器开打。
没等枪栓声停下,封文山手中的手枪一扬,啪啪两声,子弹便朝胡蹇蕥手下一个拿着红纸伞的门客飞去,我心叫不好。
只听到噗噗两声,子弹登时打入那人身体中,只见那人脸色一变,忽然变成一张纸片晃晃悠悠落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