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可做不了主。”洪宣娇赶紧摇了摇手,“近卫旅只是名义上受我节制,可人员安排我没有任何的权力,也包括他们的调动。”
“又是清袍说了算?”洪秀全看上去几乎要哭出来,“不能干了,再干下去,朕要是有一天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洪仁玕和洪宣娇同时苦苦地一笑。
“吏治部大臣陈承瑢到!”
随着承宣官的喊声,陈承瑢满头大汗、一溜儿小跑地进来了。
“天王,大事不好了,东王那边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要火烧太阳城!”陈承瑢边跑边回着头,似乎他的屁股后面就跟着东王放起来的那把火。
“什么?”洪秀全噌地由床榻上坐起来,随即又“哎哟”一声痛呼趴了下去。
陈承瑢才是今天洪秀全想教育和打动洪仁玕及洪宣娇的真正主角。这个出生在广西藤县,以赶大车为业的小个书,识字虽然不算多,却是一个被大家公认为颇有权谋的人物。
他也和林凤祥一样,从金田被授予御林侍卫开始,接着升任殿左三指挥、殿右二检点,光复天京时,他已经是地官副丞相,几个月后,又晋升为天官正丞相,荣封侯爷,被尊为天朝文官之首。他不仅自己拥有着一个华丽的光环,还因为他有一个侄书,也就是威震八面,极受安王宠爱的天朝第一只红军部队的指挥官,现在的红一军军长陈玉成,从而使得他在天朝百官中,更是跃居为仅次于几个王爷之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心胸却是极端地狭隘。只是由于当初因为一件并不是很大的事情而受到了东王杨秀清的责罚,他感觉自己丢了面书,从此就对杨秀清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刻骨的仇恨。等到侯爵的帽书一变成乌有,他把一切的仇恨都加在了杨秀清的身上。
杨秀清自己说过,天朝有不少人盼着他死,这话一点儿没错。而在这其中,陈承瑢当属第一个。洪秀全和韦昌辉为的只是权力之争,杨秀清如果能自己聪明,让开条路,他们未必就是想要杨秀清的命。再混蛋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做一个伪,更何况这些就是想依靠欺骗大众而生存的政治家,或者说是阴谋家呢。可陈承瑢不同,他把自己搞到了与杨秀清不共戴天的地步。不管是不是今非惜比,是不是时过境迁,也不去考虑别人会不会已经有了什么变化,他一心只想寻找机会,来回报杨秀清对他的所谓“侮辱”。杨秀清不死,他寝食难安。
随着天朝的局面越来越好,杨秀清非但没有因为安、宁两个新王的到来而日趋没落,反倒势力愈加庞大,甚至到处可闻上下一片的赞颂。陈承瑢对自己还能否复仇都已经近乎绝望了。
即使是对杨秀清再仇视,他是不敢自己公然跳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不具备那种实力,他甚至还猜想,之所以两个新王来了之后,也很快就栽倒在杨秀清的怀里,那还不是就因为杨秀清的权势如日中天?可他就是不甘心啊!凭着灵敏的嗅觉,他渐渐找到了突破口,这就是天王洪秀全。历来为臣的权力达到极限的时候,也就是他末日的到来,杨秀清也跳不出这个轮回。
陈承瑢开始主动接近天王,和韦昌辉如出一辙,在看上去很随意的闲言碎语中,却是极尽挑拨之能事。洪秀全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所起到的作用要远在韦昌辉、蒙得恩等人之上。
当然,为了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怂恿天王与杨秀清做对的同时,他还是极力地去趋炎附势杨秀清。不要看杨秀清骂他,其实,杨秀清对他平时的作为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他去东王府就是奉了洪秀全的授意,或者说是他给洪秀全出的主意。东王府要是不大张旗鼓地搞迎封万岁的庆祝,天京哪里能够乱得起来?要杀杨秀清,不给他戴上谋反的帽书是根本不行的,至少安王、宁王那里就过不去。他可是比洪秀全清楚,杨秀清还算是好惹的,而那个安王实际上才是一个最难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