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冬季的马赛,数不清的攒动的人头遮掩了树木的凋零,随着遥远的中国客人以及帝国政府数以百计的高官门的到来,如今这里不仅没有了丝毫的寒意,还变得炙热无比,而这股热浪,随即又将开始席卷整个的法兰西大地。
连林海丰自己都没有想到,拿破仑三世为了欢迎他的到来居然下了如此之大的本钱。路易p;822;拿破仑p;822;波拿巴在法兰西帝国的心腹要员如内政大臣莫尔尼、财政大臣富尔德、军事大臣圣阿尔诺等人几乎是倾巢出动,而路易p;822;拿破仑p;822;波拿巴曾经先后亲自授予的十九位帝国元帅,更是赶集似的呼啦啦一下子就跑来了十五个。还不仅如此,那些忍不住亢奋的心情而自发赶来迎接的商界富贾们更是数不胜数。在法兰西的历史上,能够有一个远方来的客人会得到如此规模之宏大的超级迎接场面,那绝对堪称是空前绝后了。以至于其后当林海丰一行踏上由马赛开往巴黎的列车的时候,列车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专列,前来迎接的陪同者们塞满了每一个车厢。
当然,林海丰此时更不会知道,有人还会把他踏上马赛的那一刻,化作了一个永久的记忆留给后世。这天早晨,拥挤在马赛港口的欢迎人群中,有一位特殊的人物,他就是法国新古典主义的旗手,崇尚“静穆的伟大,崇高的单纯”的法兰西画家安格尔。凭借着自己一尔捕捉到了这划时代一刻的真正精髓,经过了两年之久的反复琢磨之后,一幅名为《魅力》的油画经典终于诞生于世。
蓝蓝的海,蓝蓝的天上漂浮着几朵白白的云,遥远的海面深处,是一轮即将喷薄而出的红日。在这极具浪漫情调的背景衬托下,黄巾抹额、阔袖黄袍,外罩黑色披风的林海丰,与青丝高挽,鬓插珠花,一件玫瑰红的小袖短襦,搭配着高系于腋下的同色紧身长裙,肩上披盖一条洁白披帛继而盘绕于两臂之间的夫人柳湘荷并肩而行。扑面的海风吹拂起林海丰的披风一角,露出里面的大红底色,吹得柳湘荷披搭的披帛宛如扇动着的两只天使的翅膀。
因曾经参加过一八五一年十二月的由共和党人所组织的针对路易p;822;波拿巴推翻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政变的反政变起义,此时被迫流亡国外的法兰西浪漫主义文学家雨果,在看到好朋友的这幅画之后,曾经感慨万千地对安格尔说,他从安格尔所展现出来的主人公身上,仿佛看到了他二十多年前就曾经在《欧那尼》中所极力塑造的那个侠盗的影子,又似乎看到了《巴黎圣母院》中的吉卜赛女郎爱斯梅拉尔达对美好未来的向往,还有那个面目虽然丑陋、心地却是极度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的高尚道德情操。在这幅画里,他看到了安格尔含蓄的、充满对自由的憧憬的内心。
“我不相信有着一颗善良之心的人们会情愿做专制主义者的帮凶……”在写给一位密友的信中,雨果这样说到,“我不是政治骗子,也没有一双政治骗子们所谓的慧眼。但我敢预言,遥远东方的太平天国政府,绝不会愚蠢到这一步。从我的朋友安格尔的经典巨作中,我就明显看到了这一点。从踏上法兰西的第一步那一刻起,这对伟大的夫妇带给人们更多的是对于自由的渴望,和对专制的极其憎恶。因为是他们和他们的同伴们一起,把一个曾经是被我们坚定地看作成这个世界上最为下贱的劣等民族,弱得可以任由列强随意宰割的国家,仅仅用了不到六年的时间,就变成了我们这个高贵的法兰西帝国又必须要依*的高尚民族和强大的国家。我的朋友安格尔实在是太伟大了,他用这两位远方客人的目光似乎是被法兰西的魅力所吸引的假象,其实是在吸引着无数欣赏者认真细致地去琢磨他们身上所蕴含的东方自由的魅力……”
正是有感于安格尔这一宏大手笔的启迪,一八六二年,最能代表雨果的思想艺术风格的巨作《悲惨世界》诞生,在这本书中,他以卓越的艺术魅力展示了黑暗的资本主义社会无情地奴役劳动人民、逼良为娼的残酷现实,并呼吁人民像一八四八年的法国大革命一样,起来打到专制,争取自身的解放。
其实,安格尔的画可并不是当时的真实场景的完全再现,而是经过了后续他的加工。比方说林海丰夫妇当时的衣着,画面上所反映的样式虽然没变,却是把林海丰夫妇身披的棉毛大氅,改换成了斗篷和披帛。因为在几天后他应邀参加的专门为欢迎中国客人所举办宫廷舞会上,他亲眼见到了林委员夫人及太平天国女公使都是如此的打扮,他发觉这种装扮更能展现出东方女性的超凡魅力。
不过,对于林海丰来说,更多出乎意料的事情还都在后面呢。
正午十二点,林海丰一行乘坐的专列准时驶进巴黎火车站。在内政大臣莫尔尼的指引下,他携夫人走出车厢,刚刚在车厢门口的猩红地毯上站稳,早已同皇后欧几妮一起等候在站台上,一身戎装、斜披大红绶带的路易p;822;拿破仑p;822;波拿巴就立即充满喜悦地迎了上来。抱拳、握手、拥抱,直至亲吻,拿破仑三世用足了中西所有的礼节,“林委员,我最亲爱的好兄弟!”他甚至把本应该是说给那些同样处于欧洲大陆的皇帝们的客套话,也用在了林海丰身上。
再等他轻轻握住林委员夫人的手,在她那柔软的手背上亲吻了一口之后,居然呆呆地望了柳湘荷片刻,这才风趣赞美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