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混乱不堪的天下已经乱了几百年了,要想将那些迷乱人心智的东西除净,就必得使用重典,不该伸手的时候可千万别伸手,那是了不得的。也不能居功自傲,”林海丰伸手轻轻拢了拢夫人散乱下来的发髻,“你有理由感到委屈,甚至还觉得是我不相信你。可今天我的这一出不是无的放矢。在某些场合,你已经不止一次地有了这种不好的苗头。夫妻之间嘛,各自为对方感到骄傲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要区分骄傲的是什么。别人说我是神仙也好,说我多么多么的英明也罢,那不过都是一种恭维话,听了过去也就算了。可这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不是恭维的问题了。呵呵,我是天朝第一大功臣,是因为有了我才有了天朝的今天,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
“人家……人家那是跟傅姐姐她们说着玩儿的,又不是……”柳湘荷抽抽噎噎地咕哝着。
“是啊,又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大喊大叫,”林海丰呵呵一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是红口白牙了,总是你自己的脑子里存在着这种观念,而这种观念早晚会把你变成一种特殊的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
林海丰用手轻轻抚摸着夫人的脊背,“其实,我一个人又能算了什么呢?没有郑南,没有你,没有东王、翼王等等众人的支持和帮助,没有林凤祥、陈玉成他们这些红军将士的英勇奋战,我就是再有能耐,又怎么使天朝能有今天。我们其实不过都是普通的人而已,当年破江南大营的时候,不还是你救了我吗,你看看,我一个大老爷们的武功哪里就比你高明了呢?可这种事情你怎么就不到处嚷嚷了呢?”
柳湘荷的脑袋使劲往桌上的臂弯里扎了一下,她怕自己笑出来。
“你说得对啊,咱们不需要那么多的钱,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说了,一旦想上了钱,那还有够吗?做贼的人大概也是每次把手伸向别人的时候都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可到底这个最后一次是哪次呢?我看,只有他把性命搭进去的那次才会是最后一次。好了,别再赌气了,你有事没事的就拿人家善祥来敲打我,我啥时候生气来的?咋就跟你逗着玩儿这一下,你就不依不饶了呢?”“什么就逗着玩儿一下,你还少戏耍人家了吗?”
“呵呵,哪有的事啊,”林海丰把嘴凑到柳湘荷的耳根子底下,轻轻吹着气儿,“刚才你是不是想出去淘盆水回来,然后劈头盖脸的浇上我一头,帮我清醒清醒啊?”
柳湘荷终于被林海丰说得扎在臂弯里,忍不住地笑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一脸诡笑的夫君,“人家哪有那个闲心,人家是……”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唉……”林海丰拉过柳湘荷的两只手,轻轻地握着,“在这一点上,你和善祥都不如三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