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岚赧然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便自然地用他递过来的笔写字,丝毫不在乎四周投来的奇异眼光。
直到这堂课结束,周围的仕子鱼贯而出,安岚正帮李儋元收着书箱,抬头却看见豫王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带着笑道:“你这两日都是心事忡忡,看在你帮了我这些日子的份上,为师带你去散散心,排解排解。”他看出安岚瞬间流露出的抗议之意,脸色沉了沉,又对李儋元道:“三殿下也一起去吧,毕竟淑贵妃晋封之后,皇叔还未替你庆祝过。”
安岚这两日虽然魂不守舍,可也隐约听到有人议论过这事,可自己全陷入对秦放被流放的内疚之中,竟忘了去对他道贺,于是连忙转头道:“三殿下,恭喜你了。”
李儋元微微一笑,轻声问:“你去玩玩吗?”
安岚想了想,这两天那口浊气始终堵在胸口,正好有机会疏解,她也想放肆一番,反正有李儋元在旁边,她就觉得安心,于是点了点头。
李儋元胳膊放在腹前,对着李徽一躬身道:“那就听凭的皇叔安排了。”
李徽带他们去的是一间酒肆,说是酒肆却未开在官道之上,相反藏在坊市里一条小巷里。可走进去,眼前却是豁然开朗。
这间酒肆足足三层高,一楼正中央摆着张大大的白玉台,半透的纱幔下,有人在其中抚琴,琴音绵延缓释,偏有看不清抚琴之人的真容,令人有误入水月洞天之感。
安岚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一进门便稀奇地坐看又望,可这酒肆里只设雅阁,是以她根本看不见客人的面目。这时,李徽见她对那玉台琴音颇有兴趣,摸了摸鼻子道:“你若喜欢,我们就在这儿喝好吗?”
安岚一怔,这酒肆的规矩摆明就是大家全坐进雅阁,互不侵扰,他们能大剌剌坐在这台前喝酒吗?可念头刚是一转,李徽已经差小二搬了桌椅过来,再上了酒具,然后撩袍往下一坐,往两人轻瞥道:“怎么?还不坐下喝酒吗?”
安岚突然觉得有些兴奋,觉得此情此景仿佛话本里的销金坊,所幸她现在是扮的男儿身,正好可以好好享受歌酒fēng_liú的滋味。连忙拽着李儋元坐下,可很快又想起他不能喝酒,便靠过去问:“要不,我陪你喝茶好了。”
李儋元看她兴奋的小脸都泛红,也跟着觉得欢喜,柔声道:“无妨,我喝茶陪你就好。”
安岚原本就有积郁未散,索性借着这气氛倒了杯酒,一口热辣辣的酒液灌下去,仿佛觉得舒坦许多。
这时,那台上帷幔突然拉开,那弹琴的女子手指一转,原本舒缓的琴音渐转柔媚,一名舞姬登上台,和着琴音边舞边唱。她明显带着胡人血统,五官绝艳、腰肢曼曼,镶满珠片的裙衣故意露出一大截细白的,手脚都系了铜铃,一舞起便如乱花坠落迷了人眼。
安岚看得兴起,酒意上了头,一拍桌案笑眯眯地道:“你很漂亮,我喜欢你!”
那舞姬媚眼一转,腰间珠裙边舞边转,柔柔的腰肢朝她弯下,又抛了个媚眼道:“公子可愿与春娘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