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托着那块帕子,看着眯起眼问:“这是什么?莫非是哪个女子给皇儿的定情之物?”
李儋元笑道:“确实是定情之物,可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七皇叔的。是我用了些法子,从临安府徐家二小姐那里拿到的。”
成帝一怔,这时突然想起在太后的宫宴上,那个徐佩蓉可是一直属意豫王的。再看这的情诗,徐佩蓉只怕是对豫王情根深种,打定主意非他不嫁。这倒是给他行了方便,只要他拿着这暗通款曲的情诗和信物,直接将徐佩蓉赐婚给豫王,太后就算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
成帝边思忖着边将那锦帕叠好收起,又瞥向李儋元问:“这样东西,你是如何拿到的?”
李儋元回道:“我在国子监听学时,恰好撞见过这位徐小姐来找皇叔。那位徐小姐的神情动作,明显就是痴恋皇叔已久。儿臣观察之下,发现皇叔似乎也对她有意,可是碍于太后属意将她许给太子,不敢接受她的表白。”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儿臣对七皇叔一向仰慕,实在不忍见他们有情人分别,于是便偷偷拿了他的玉佩,伪造了一封情信,再买通徐府的丫鬟送给二小姐,果然那位二小姐就递了这块锦帕来回应。我担心皇叔看到这块锦帕,想到求而不得之人会更难受,便直接来找父皇,想请父皇替他们做主。”
成帝听得龙心大悦,一抚掌道:“既然他们是郎情妾意,朕又怎么忍心棒打鸳鸯。你这个皇叔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纪,放心吧,朕会让太常寺给他们选个吉日赐婚。徐家的嫡小姐,和豫王也算是门当户对。”
李儋元轻松笑了起来,又道:“还请父皇早些赐婚下去。若拖得久了,让太后知道了风声,可就不好办了。”
当那顶软轿抬着他出了内皇城,别苑的马车已经等在东诚门外。蒋公公弓着腰走下来,扶着李儋元的胳膊带他上了马车。见他一上车靠着锦垫,胸口重重起伏,脸庞上写满疲惫,心疼地递上颗药丸道:“三殿下这两日都没睡好,一大早就赶着来见陛下,小心您的病……”
李儋元挥了挥手,轻松笑道:“蒋公公莫要操心,这件事总算能了结。今日之后,父皇就会给皇叔赐婚,她往后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蒋公公长叹一声,心疼地替他揉着肩道:“三殿下这又是何苦,您背地里辛苦替她谋划,她不但不知道,反而还要怨恨您。”
李儋元想起那日安岚瞪着他,一脸倔强地说:“我往后便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妄想再做什么三皇子妃。”胸口被激起痛意,呛得他猛咳了几声,然后接过蒋公公递来的手帕按着嘴角道:“无所谓,我也不知道还能为她操心几年。她不想嫁人,我就帮她铺好所有的后路。若她有一天想嫁了……”他捏着帕子的手指一紧,粗粗喘息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道:“我便替她备好嫁妆,以父兄之礼送她出嫁。”
这番话里的痴意,连历尽世情的蒋公公都听得鼻间一酸,摇着头道:“您这是何苦……何苦啊……”
当两人回到了别苑,豫王府里,李徽正在书房写字,这时笔尖一僵,猛地抬头问面前的人道:“你说陛下要给我赐婚?”
“是啊。”那个被他安插在宫里的内侍点头道:“今早三皇子来找陛下,两人谈了很久。三皇子走后,陛下就让太常寺挑日子,我偷了个耳朵,听见他说要给您和徐家二小姐赐婚。”
豫王捏着手里的纸镇,重重往外一扔,冷冷道:“想不到,我倒把他给算漏了。”
他想了想,又向那内侍多问了几句,然后便打发他回宫里。他负着手站在窗前良久,终于勾起个凉凉的笑容道:“既然你要先发制人,就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