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清兵的惨叫,手上感觉枪尖入体,窦英五指用力握住枪杆,止住枪势,以免枪尖卡在骨头上不好拔好。
手腕用力,枪尖抽出,窦英由半蹲猛地跳起,在空中回臂蓄力刺出,枪如游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另一个清兵的咽喉。
窦英死去活来,被他杀死的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十五次干掉挡路的两个清兵,窦英落地奔前几步,从尸体上拔出战刀。
经过这个小调整,一群明军赶上来,发出振奋的怒吼,随着他们的少将军向前冲去。
“真是猛将啊!”固山额真沙里布发出慨叹,眼望着冲杀而来的一群明军,目光只盯在一员年轻将领身上。
臂上是骑兵用的小钢盾,背后是几把投枪,手上是泓如秋水的雁翎刀,凶悍而又灵活,几无一合之将。
即便是敌人,窦英也因为勇猛而赢得了对手的赞赏。
但你死我活的战场,却不是手下留情的所在。
沙里布摘弓抽箭,在亲兵的掩护下,拉开弓弦,瞄向了窦英。
何大壮阵亡,何小苗负伤倒地,廖武、陈忠轻伤,还在窦英的身旁坚持。
窦英把杀戮放在首位,已经不会去超过自己的能力和预知的范围去救哪个人,包括义父窦名望。
这就是作为战士的命运吧!
窦英认为正是自己越来越硬的铁石心肠,才使自己能走得越来越远。
与面前的敌人厮杀,窦英还瞄着不远处那群清军。
他已经在此死了九次,已经是五次击杀这群清兵围护的了。但窦英不想死,也不想再付出过于沉重的代价。
所以,他要等,等待那一闪即逝的机会。
几个明军从斜刺里冲上,与清兵交战。虽然以少打多,却毫不退缩。
窦英默数着,向左侧移动四步,作势跳过地上的一具尸体。
嗖!箭如流星,从清兵人丛中激射而出,直奔窦英的脖颈。
窦英左臂轻抬,箭矢有力地撞击在钢盾上,他借力微侧身体,在空中再一转,手中的战刀抡圆了,脱手甩出,飞向敌群。
脚一沾地,窦英不去理会因为大飞刀造成的清兵的纷乱,向前弯腰蹿出。同时,手向后背一探,借着奔跑的劲力,一支投枪大力激射而去。
用力蹬步,窦英高高跃起,在空中再次伸手向后一探,投枪在手。猛地转身,腰力、臂力、腕力全部发挥,投枪出手,闪电般射向固山额真沙里布。
跳起、挡箭、甩刀、落地、奔跑、投枪,然后是急跑、高高跃起、全力掷出投枪。这一连串的动作贯穿得毫无滞碍,角度、时间掌握到妙到毫巅。
几个奋勇冲前的明军在优势清军的反击下死伤累累,却使清军的围护圈变得松散。
雪亮的雁翎刀盘旋砸下,又引起了清军的一阵小混乱。
第一杆投枪平射而至,从一个清兵的嘴巴穿过,又击倒了他身后的另一个家伙。
连续的打击终于使固山额真沙里布身前的防护出现了缺口,窦英又是高高跃起,射界更加宽敞。
固山额真沙里布看到一箭走空,不禁微皱眉头,眼神向旁边瞟了一下。
距离已经很近,他有些犹豫是继续发箭,还是弃弓拿过身边卫士扛着的狼牙棒。
就是这极为短暂的时间,连一秒都没到,投枪已经射到。这一枪之快,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也不为过。
沙里布眼神一转,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身体勉强侧转,左手持弓扬起招架。可仓促之间,又如何抵挡住这大力激射、有如闪电的投枪?
弓臂确实碰到了投枪,可却是投枪的尾部,来不及改变投枪的飞行轨迹。噗的一声,枪尖已经刺入了沙里布的胸膛。
投枪不仅有闪电般的速度,更有窦英的全力,一下子穿胸而过,将沙里布钉在了地上。
因为沙里布有个勉强的侧身动作,投枪没有一击毙命。但这也是他的不幸,大声惨叫着,却要多承受痛苦才能解脱。
“大人——”
“大人——”
几个亲卫大声呼喊着上前徒劳地抢救,围护的清军不用看,听那凄怆的声音,便能猜出主将出了意外,凶多吉少。
窦英剧烈地喘息着,连贯急速的动作,再加上那全力地一掷,消耗的体力还是需要回复一下。
“杀呀!”一个明军军官挥舞着长柄大刀,从窦英身旁冲杀上前。
“杀呀!”一个个明军怒吼着,越过窦英,杀向混乱的清军。
“杀鞑子!”更加激昂的吼声响起,窦名望带着一群士兵从另一边与清军碰撞在一起。
清军因为主将的阵亡而混乱惊惶,在士气大振的明军猛攻下疲于招架,死伤累累。
这下子容易多了吧?
自己不会再被狼牙棒磕飞兵器,打到吐血重伤;那个拿长柄大刀的家伙,再不会被沙里布的狼牙棒打得骨断筋折;还有那谁谁……
窦英喘息方定,也不去混战的人丛中去拣战刀。
陈忠赶上来,递过来的一把钢刀。
窦英伸手接过,冲着那沾满血污的脸点了点头,扬刀一指,发出开战以来的第一声怒吼:“杀鞑子!”
固山额真沙里布被击杀,所率的亲卫护兵被围攻,全部斩杀只是时间问题。
窦英没有参与其中,而是率人沿着山路向北杀去,阻挡山下清军的增援解围,并彻底隔断山上清军的退路。
其实,窦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自己死去三回而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