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刘中正忙道歉,起身去将差一点落了地的酒坛子扶正,好在坛子内酒已经没剩多少了,没溅到这位太守大人。
刘中正倒酒的时候,况兴一直看着,他看对方也不像是故意的,忙问道:“少爷,这可是什么不祥之兆吗?”
况石听罢不禁笑了:“兴叔,你还记着在污州时那第六碗酒的事情啊?您老糊涂啊,我是故意那么说的,哪有人盼着去见白毛鬼的,我只是借机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去污州就是为了看看一看周边县城的民生如何。啊,哈哈哈,不用夸奖,少爷我的手段就是这么高明。”
“少爷……不得不说,你还真有老爷当年的影子啊。”况兴说到。
“不错,右丞相况钟心在四十年前也曾在苏州府担任太守之职,治理苏州十年,哼,比起钱库也没差多少,实不怎么样。不过命就比钱库好的多,女儿被选入宫中做了妃子,丞相大人也被调入皇城为官,越级擢升为二品圣龙阁谏议大夫,没多久便成了首辅右丞相。哼!老丞相到京城后改头换面,一摇身成了而今忠君辅国的大臣,其实也是贪官出身。”刘中正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实话实说,而且什么都敢说。
这话一出,况兴不由得大惊,刘中正看起来和况石岁数相当,不想居然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不过,他还是缓缓将脑袋转向了况石。
况石一字一句地听完,直气得左边脸红,右边脸青,强压着体内的怒火,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道:“原来我爹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太守大人不会官报私仇,为在下说了几句实话就要想法整死在下吧?”刘中正也笑着说道,而且口称在下,实在提醒况石,老子也是官场的江湖人。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况石见头扭向刘中正,嘴角已经泛起了一丝邪恶的奸笑,你若敢烂嘴胡说侮辱我爹,我不弄死你才怪!在他眼里,全天下只有他爹绝不可能是贪官。
“刘某虽不才,但绝不会血口喷人,更别提当着太守大人的面说这些话。”刘中正起身又拿来一坛酒,揭开盖子,继续为况石倒酒。
况兴看着刘中正那张脸,也压制着怒火,心说你小子年纪轻轻,靠着老爹当了一个小小城衙师爷便不知天高地厚,等老子回到皇城见到太后娘娘便教你知道厉害。
“太守大人,请满饮此碗。”刘中正恭请到。
况石将酒碗端起,一口喝了,这正是第八碗酒,喝完将酒碗随手向后一丢,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回城衙。”
况兴冲刘中正冷哼一声,而后扶起况石夺门而出,张张忙跟上,在方才的紧张气氛下,她也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都被屋中那三个男人给忽略不计了。刘中正目送二人离去,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笑意,自说自话道:“爹,对不起了,咱刘家终于要大祸临头了。”
就说况兴将况石送上马车,见张张出来,示意她跟着刘中正一起回衙门,交代完,扬鞭催动马车。
路途中,况兴见况石一声不吭,回头说道:“少爷勿虑,这个狂徒蹦跶不了几天了。”
况石正在考虑这位为何要说那些话,这货看起来不像是个说话不计后果的人,难道就是为了激怒他,找他家的麻烦吗?不管出于什么居心,你想利用你家太守大人为你达成任何目的都是痴心妄想,乃回复况兴道:“不必了,兴叔,我自有计较。”
“少爷,此人太过张狂,不治怕以后您在苏州不能顺利啊!”况兴说道。
“兴叔,现有白毛鬼案迫在眉睫,比起这件案子,他刘中正算的了什么?”况石笑道,“他想激怒我,我偏不怒。”
听完这话,况兴不禁吃了一惊,你还别说,他家这位少爷还真和他爹尤其他她姐姐不太一样。就拿这话来说,若他回去告知况钟心,那况钟心必然大怒,至少也要让刘中正一家当不成官,反正苏州地界也只有贪官污吏;若是告诉况稚,况稚必然会派人来彻查刘中正一家,即便你是百世青天,也会给他罗织一身的十恶不赦,最终将他满门抄斩。
正思索间,又听况石问道:“兴叔,你老实回答我,我爹在苏州时真个也是贪官污吏吗?”
“这……”况兴虽有心欺骗少爷,可他知道少爷对他的话向来不怀疑,想了想,还是答复说:“我跟随老爷时,老爷刚好卸任苏州太守之职,我也不知道。”
况石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着实气人。”说完不禁笑了,他已经有了一个借助刘正义整刘中正的办法。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经回到了城衙时,刘正义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马车停下,忙上前恭迎。
况石下了马车,露出一脸笑容道:“刘大人,既然身体不适,就没必要亲自来迎接本官了,快回去歇着去吧。”
刘正义听罢长出一口气,回道:“早上吃坏了肚子,腹痛难忍,已喝下药汤,好多了。”说完,带着笑意看向况兴,见况兴板着老脸,怒视着他,又不见他儿子刘中正,不由得就是一惊。
“刘大人,咱们客厅说话吧?”况兴搂住刘中正肩头道。
“是是是……”
一行人到了花厅,分宾主落座,况石自然是强宾压主,坐在正中。
“太守大人对饭食可还满意?”刘正义试探着问。
“当然满意,尤其是令公子,一番谈论下来,令我受益匪浅啊。”况石保持着淡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