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濯缨转而说道:“韩战是要先救的,但并不是现在。因为九狐你们才在高塔里大闹一波,魔族现在肯定是谨慎小心,加强了防备,我看,不如就等长老会议召开的时候,那时候城中人多杂乱,魔族守卫的注意力必然会放在长老的身上,我们可以趁机去先救出韩战,然后再伺机劫持几名长老。”
众人深以为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孟凡轲见他意已决,只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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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见过了八首炎龙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韩战滴水未进。身体的饥饿与精神上的打击,令原本一心向剑道的他,变得萎靡不振。和那天一样,韩战趴在地上,看他的那副颓唐的样子,俨然是一条真真正正的死狗了。
没有人给他送吃的,也没有人来看他的伤势,甚至,连人也没有。韩战莫名地生出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忘的感觉。
“看来我是已经死了,还是死了很久的那种。”
韩战苦笑道。
“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了活了的丧气话。”
在牢房里的阴暗角落里,突然伸出了一只脚。而后,一个全身被上满枷锁的人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前。
韩战惊讶着,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够感到这里有人在,哪怕是现在,明知道那人就站在他身前,韩战也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你,是人是鬼,是死是活?”
那人直挺挺地站立着,昂首向上望去,冷然道:“我是人也是鬼,我虽然活着,却也是死者。”
韩战听他说的话疯疯癫癫的,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原来是个疯子。魔族还真是有意思,居然把我一个废人,和一个疯子关在一起。”
那个身影听到韩战的自言自语,好奇地问道:“你是人族?怎么会出现在第六天里?”
韩战含糊地说道:“是来救人。”
那个身影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离开第六天,当你们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属于第六天的财产了。”
韩战想动一下身子,却只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只好继续保持这个姿态,回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想要救出来的人,是一定要救出来的。”
“人?”那个身影发出一阵略感惊讶的声音说道:“你是人族?你要救的也是人族?”
韩战毫不犹豫地回答:“嗯。”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族了。”那个身影说道,“我曾经去过修真界,人族和魔族,外表上看来,没什么差距。”
韩战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对方的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在摸索着他的琵琶骨的位置。琵琶骨是修真者全身力量的传导之处,琵琶骨如果碎了,这个人族也就和修行无缘了。
看来,这个魔族很是忌惮他,魔心不改地想趁机毁掉我的修为,他却不知道,这是徒劳。
韩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找了,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修真之路早就断绝,不用再去毁我的琵琶骨了。”
那个身影却并不回应他,依然在摸着他的肩头,过了许久,韩战听到一道叹息的声音响起,旋即感到那个身影再度回到了黑暗里。
说来也奇怪,韩战知道这个牢房里是有这个家伙的,但是,只要对方回到黑暗中,就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韩战不禁猜测,莫非这是一个独特的隐匿法门不成?
“我检查过了,伤你的那个人,手法极为残忍,你肩膀上的骨头已经全部都断掉了,似乎是被他用极大的力量生生撞断的。你的琵琶骨,也完了。”
那人叹息道:“作为一个人族,你的修真之路,到头了。”
“嗯,到头了。”
当你想要为一件事情,不惜奋斗一生的时候,你会是一个强大的人,会因此获得强大的力量。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个目标依然在前面,自己却失去了前进的能力。如同画家致盲,乐手失聪,你可以从容地面对命运的作弄吗?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韩战却没有说任何的话,嘴巴紧紧地闭上。
门,上帝为他关上了。余生的他站在门外,该做何想法,该如何苟且度日?
“我虽然废了,幸好命不久矣。”许久的沉默之后,韩战将自己身负绝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黑暗里的那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韩战感觉整个牢房里空空荡荡的,唯有自己一人似的,自己此刻所说的话,只是临死前的回忆往事。
从入南昊院开始学习修行,到后来卓有小成,闯出凶名,再到回去南昊院,学习昊天剑法。韩战短短地一生,虽然跌宕起伏,但却十分地自得。
他有些自得地说道:“从前,大家都说我爱胡闹。现在回首往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没有做几件违心的事情。”
接着,韩战说了几个人名,包括沧浪濯缨,包括九狐,还包括很多普通的,不普通的,凡人,修真者,总共有一百多个。韩战说道:“这些都是对我有恩的人,我全部都记得我一向认为,别人的恩情就如同借给我的债,是要还的。只不过,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找不到了,而现在,是我做不到了,如果说有遗憾,那就是这件事情了。”
其实,韩战并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会落入到现在的境地,实际上是和沧浪濯缨与九狐他们有关系的。如果不是为了沧浪濯缨和九狐,现在的他应该还留守在南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