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倭人的一掌将要及身之时,胡临身子忽然一晃,那人一掌如击在败絮之中,并不着力。胡临长剑不回,以剑柄撞向那人腰间要穴。那人慌忙之中,使个鹞子翻身,惊险的避过胡临一击。这时他也知道胡临绝非庸手,武学修为之高,生平少见。他避过之后,再也不敢大意,手中钢刀使开,攻守兼备,招式变化多端,时而如飞瀑入涧,百转千回;时而如水石相激,姿态飞动;时而如幽谷潜行,沉着不乱。胡临的剑法相较于那倭人却别有一番味道,如万斛源泉,不择地而出,似长江大河,一泄千里。三十招已过,胡临手中剑化“云山千叠”之式,剑招弧形递出,源源不绝。那人顿时有黑云压城之感,呼吸为之一塞,手中招数稍滞。胡临于武学一道,已登大雅之堂。焉能放过这种机会,乘机力注宝剑,剑招又是一变,化“春风入夜”之式。斩左臂,挑前胸,悄无声息中逼近。待那人惊觉时,长剑已到。那人不愧是一代枭雄,牙关紧咬,舍左臂而保前胸。胡临一剑得手,当下挺剑而立。那人低头看一眼左臂,鲜血汩汩而流,却慌若未觉,复提刀又杀了上来,招式之间,更见凶悍,胡临立于不败之地,不愿同他拚命。长剑一横,封住周身要害。那人强撑了十招之后,身子摇摇晃晃,终因失血过多而慢了下来。商柳晨见状,飞起一脚踢过一柄长刀,那人脚下有如塞铅,一个闪躲不急,长刀穿胸而过,登时身子扑地,一命呜呼,双目犹自怒睁,手中长刀紧握不放。
胡临向商柳晨看去,只见他同叶沅并肩而立。胡临微微一笑,两人心思相通,商柳晨知胡临是谢他方才相助之事,也自报以一笑。这时龙山古寺众僧已尽灭倭寇。胡临、商柳晨、叶沅等人上前与玄觉、布衣僧等人见礼,都知此岛已被江南武林群豪攻占,岛上倭寇俱已伏诛。而江南群豪也死伤不计其数。战况之惨烈,闻所未闻。再说胡临和商柳晨等百十人自崖后而上的奇兵,已死伤甚众,眼下只有胡临、商柳晨、叶沅等十多人在此处。其余神臂章十、哥舒野等人俱被倭人杀散,生死未知。几人叙话间,天空呈现出一片浅蓝,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红霞,东方晨曦初露。片刻间,那红霞愈盛,水天相接的地方也是一片如血的殷红。众人不由的举目望去,那和煦的日光将要撒在这座厮杀刚歇的岛上了。这时,东方迸发出了第一道日光,接着十道、百道、千道、万道,霎时间数不清了,一片光明顺着海风自东方而来。照在深蓝的海里,照在死寂的岛上,照在众人疲惫的脸上。
玄觉宣声佛号“阿弥陀佛”叹道:“自古兵甲误苍生。”众僧闻言都宝相庄严,齐诵佛号,以超度这许多亡灵。罢了玄觉便同众僧赶去浅水边和众人会合。
商柳晨笑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留下众人闻言,都暗想这才应景,胸中豪气顿涨。
胡临见叶沅倚在商柳晨身侧,两人行迹亲密。就和其余众人,亦随玄觉等人往浅水边而去。一时间,只留下商柳晨和叶沅两人站在原地。商柳晨白衣之上,尽是血污。再看叶沅,也是云鬓散乱,血污衣甲。商柳晨打趣道:“俏脸柳娘子,血把花容遮。”叶沅当年自闯江湖时,因心中念念不忘商柳晨,又不便自称商娘子。灵机一动,就自称“俏脸柳娘子”。是以商柳晨此刻以此打趣说笑。
“白衣小宋玉,污衣满身血。”叶沅立刻反唇以讥。商柳晨闻言朗声大笑。一把拉过叶沅,脚下轻点,两人凌空而去,落在一块大石之上。那大石足有一座小山大小。中央有个凹槽,一夜雨后,积聚了满满一槽清水。叶沅在清水边附身一看,只见水中倒映的自己云鬟散乱,血污满身,大感窘迫,只希望心上人未曾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又转念一想,商柳晨肯定早就注意到自己的窘态了,又羞又气。心思一转又开始想倘若自己有一天真的变丑了,商柳晨可会喜欢自己?她想到这里,脸上忽喜忽忧,阴晴不定。商柳晨见她神色异常,只当她受了伤,忙出声询问。却又见她明眸含笑。便让她洗梳一番,叶沅突然又粉面带怒。商柳晨见她忽嗔忽喜,心中早已爱煞。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时光生生世世,你我不离不弃。”叶沅闻言心头一震,使劲的点点头,娇羞羞的唤声:“商郎。”纵入怀中,痴笑声恰如银铃摆在风中。
叶沅梳洗一番后,艳丽无比。商柳晨也除下外衣,在清水中洗去血污。复又穿在身上,霎时间白衣飘飘,玉树临风。两人耽搁了一段时间后,便也赶往浅水处同众人汇合。一夜厮杀之后,乱石丛中,往往数步之间,便有尸体。乱石之上,经一夜雨洗之后,却不着血迹。两人行来,尸横遍野,复又想起夜里厮杀之惨烈,不由的心有余悸。两人七转八弯,突然乱石后跳出四个倭人。朝两人邪恶的笑着。商柳晨心思转的极快,已猜到原来是夜里躲避起来的倭人,只当群豪已退。这时一见叶沅天生丽质,顿生淫邪之念。商柳晨略通倭语。便笑道:“几位侥幸不死,恭喜恭喜啊!”那四个倭人一听之下大火,低吼一声,当头一刀劈落。商柳晨侧身避过。一个倭人已绕到了左侧,一刀拦腰斩来。商柳晨飞起一脚踢向那人的手腕,迫使那人撒刀自保。这时一个人自右侧一刀也已砍到。商柳晨猛发一掌,荡开右侧一刀。定睛一看,这四个倭人已把自己围了起来。他已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