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面上无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物,我瞧着病恹恹的,也不鲜活。”
言罢转头看长明:“若你好奇,我叫人领来给你瞧瞧。”
长明压着心头慌跳,面上无波道:“多谢。”
郡王妃办事利落又迅速,不过午时,白毛狐狸便被人连笼子一起拎了过来。
长明见着她的时候,她正凄零零缩在笼子边中,团作一团,头埋在蓬松的尾巴里,尾巴尖处的一撮红毛,正正露在外头。
拎她过来的下人们只当长明想看个新鲜,向对着豢养的团宠似的拿着木枝朝着笼子里逗弄戏耍,狐狸愣是连动也未动一下。
长明瞧的心里不是滋味,忙拦下那下人,道:“这狐狸兴许是累了,睡了罢。”
那下人道:“倒也不是,这狐狸自从拎回府来,就一直这个模样,只除了吃东西的时候才露露脸。”
长明忍着心头酸意,道:“你们平常都喂她吃些什么?”
“早前喂些生肉,不过这畜生好似还挑嘴,后来世子爷说兴许它爱吃熟的,便叫人煮熟了端来,果然,这畜生竟还懂得辨生口熟口。”
长明素着脸淡笑了笑:“倒是灵气。”
那下人又道:“我们王妃说了,便将这狐狸留在姑娘这里,陪姑娘解个闷儿。”
长明感激道:“替我多谢郡王妃。”
那下人才行了礼,退去。
这院中前后皆是那太子殿下的人,长明未敢多言,只开了笼子,将狐狸抱了出来,放去床上。
挨着长明的手,狐狸这才抖了抖皮毛,露出一张委屈巴巴的脸来,安慰似的蹭了蹭长明的手臂。而后似又困倦极了,歪头眠深了。
入了夜,连天夜雨稍息,屋檐边断续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长明躺在床上仔细探了探,探得外间匀称又舒淡的气息,这才起身抚了抚窝在身边的狐狸,口中轻声道:“觅华?”
狐狸迷迷糊糊睁了眼,正瞧见长明从贴身衣怀中拈出一枚小巧的盒子,她立时心头一动。而后果见长明拈出她的丹元来,递到她面前,道:“好在我临逃走之前,将它贴身收了起来,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任性。”
狐狸忙一口吞了。而后浑身一阵激抖,又呜呜两声。吓得长明立时捂住了她的嘴:“那丫头是睡了,不是去了,小祖宗哎,你好歹小点声。”
狐狸抖利索了,才吱着声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可憋死小狐了,长明瞎子,呜呜......”
长明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摸摸她的脑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狐狸爪子狠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才道:“我原本是去找周浪荡他们的,那汛河之乱显见的竟是有人埋伏的,本是为着季王爷舍得埋伏,倒没想到埋住了周浪荡。也不晓得那太子身边跟着的那男子是个什么来路,唔,便是上回抓了你的那个,克小狐我克的死死的。周浪荡遭了暗算,我就被他们捉来了,说是送给那傻丫头作宠物。呜呜......他们欺狐太甚,还给小狐我,喂生蛇肉!”
长明安慰似的又拍了拍她脑袋瓜子,道:“唉,未曾想一夕惊变,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宫里四皇子亦是遭了难呢。”
狐狸面色一变:“他好好地呆在宫里,能遭什么难?”
长明想起那毒杀了她一双生身父母另祖父的巫毒,心头酸涩:“听说他中了毒,不晓得如今怎样了。”
长明本是想起了,随口那么一说,熟料狐狸听了竟又呜呜大哭起来。长明不明所以,听她一边呜咽,一边断续道:“都是......小狐我害了他。”
长明正纳闷她怎的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揽,却见狐狸一抬下巴,捞起脖子上头挂着的一块暖玉,递到长明面前道:“我出京的时候,去找他道别。他将这块玉送给了我,说是......说是能避毒,还能避着别的不知趣的臭道长来捉我,肯定是因为他把玉给了小狐我,自己才中了毒。”
长明听得心烦意乱,只好勉强安慰她:“你别着急,只是说中了毒,宫里那么多有能耐的太医,还有......季云疏在,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狐狸又抹了几把眼泪,终是抽抽搭搭止了哭。
半夜间,又淅沥落起雨来。
狐狸已经困极睡去,长明却辗转难眠。
半仙的直觉隐隐作感,她总觉得心头苍苍,惶惶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