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好,细风微阳。书吏府后宅的小池塘里头,胖嘟嘟的红黑鲤鱼头挤头地争抢着水台旁边那个妙人儿撒下来的鱼食。
安静晚瞅着那群鱼,忧伤的叹了口气。
这种天气,正适合窝在太阳底下啃鸡腿儿,奈何承着这书吏小姐的身子,没办法做出那种有辱风雅的粗俗事儿。
安静晚将手里的鱼食一把撒了干净,盯着那群胖头鲤鱼唉声叹气,一旁的小丫头纳闷:“小姐,您怎么一直叹气呀?”
安静晚摆摆手:“想吃鸡腿儿。”
丫头噗嗤一声笑:“婆婆不是去拿了嘛。”
是去拿了,但是得回屋吃,她想在太阳底下吃嘛。
拿鸡腿的婆子及时地从远处奔来,嘴里喊着:“小姐—喜事儿。”
安静晚转头瞧着她:“什么喜事啊?”
婆子脚步不停:“小院子里的贵人走啦。”
安静晚一个激灵,哎,那院子可是个好地方,她老早就想进里头住了贵客。
如今贵客走了,院子可该归她了罢。
安静晚抖擞精神,却见那跑来的婆子脚下一滑,手里的食盒子就朝着天上翻滚而去,鸡腿撑开了盒盖,在半空中打了滚儿。
安静晚恨不得飞身出去,幻出狐形,去接那只鸡腿儿。
周意堂此时正从小院子出来,打这道上路过,远远瞧见一只鸡腿斜飞上了半空,条件反射的便拔扇相救了。
一个纵身,利落又漂亮的落在了安静晚身前,待看清那扇子上的物体,颤了颤眼角。
安静晚看的呆住。
周意堂直接将扇子递给她:“姑娘,你的鸡腿。”
安静晚又愣愣的接住,直到周意堂走出了老远,才喃喃着:“好俊的鸡腿啊......”
说完抖落扇子上的鸡腿,只见好好地一桠fēng_liú雪梅题字,上头却工工整整映了个鸡腿印子。
真是一桩鸡腿引出来的祸事。
那只俊俏的鸡腿折了一把红梅扇子在书吏府,心头疼的直歪歪。唉,那扇子可是京城的桃红姑娘题的字,绿烟小姐画的梅啊。
心疼,真疼。
长明此时也很是心疼,真疼。
听着罗氏衣坊的伙计报的银子数目,就替季云疏心疼。
伙计一口气说完了,小心翼翼瞧了眼默不作声的季云疏,才看着长明道:“半仙儿,芸婆有句话托小的我来同你商量商量。”
长明听着这番暗戳戳奉承的话,心里鄙视这个罗氏衣坊的伙计还真是个见风使舵的狗尾巴,往常她自己去衣坊做衣服,可从来没得他一句好话。不过是看她一个穷瞎子,每次都要讽上那么一两句。
长明咳了咳:“什么话?”
伙计舔着脸笑笑,又想着长明瞧不见,遂又大着声音重新笑了笑:“芸婆说这回定的衣物数量多,又都要上好的布料,她要是一个人做,恐怕得做到明年去。能不能找几个绣娘帮忙,长明半仙做衣服的规矩,她自会好好教给那些绣娘。”
长明随意摆摆手:“你给芸婆婆说,叫她看着办就好了,该拿的银钱,一分也别亏着自己就是了。”
伙计心头泪目,自己以前到底是眼糊了什么,亏待了这么位金财主这么些年哟。
伙计满心感慨的去了。
季云疏瞧了眼长明贼兮兮的模样,道:“多找几个绣娘来做也好,赶着些做出来几套,刚好带在路上换搭。”
长明道:“什么什么?什么路上?”
季云疏道:“过两天,爷带你去京城见识见识。”
长明:“......”
她同意了吗?
需要她同意吗?
长明默默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心头苍凉,忍不住说道:“你就没个正经事要做吗?”
季云疏道:“本王不是正在做吗?”
长明:“你同我在一起能做什么正经事。”
季云疏肃了脸色:“离了我,你能活着走回小竹林吗?你也知道,本王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王这是在给自己积福德。”
长明挠了挠头,并不接话茬:“我真不知道顾老和你们有什么秘密。”
季云疏摆摆手:“无妨,我知道就成了。”
......
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到流云客栈的掌柜乐颠颠地来门外通报:“李公子?”
季云疏微抬了些嗓音:“何事?”
“外头有位小姐,说是要找长明半仙。”
长明忙哎哎两声:“快请进来。”
管他什么小姐大姐,只要不是季云疏,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