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我听得烦躁,又因为睡了太久,渴得慌。叶子给我拿了杯茶水来,我如牛饮一般,喝了大半杯。
我躺在床上,思索着现状。
我让瑶姬去找众神仙修建堤坝,可为何最后只有瑶姬一个弱女子用精魂修了堤坝?我在天空中看见了那一缕瑶姬的残魄,难道就能证明瑶姬一定死了吗?还有就是祁珩,是他告诉我修天河堤坝,必须要用神仙的精魂。可他如何得知瑶姬要用自己的精魄修堤坝?
我头痛的很,却越来越理智。没有一个神仙看见了瑶姬身死魂消,说不定瑶姬根本就没有死。
我急忙让叶子把我换下的衣物拿来,里头有个钱袋子,装着从上次挣脱镇压到现在一直沉睡的白泽。
所幸由于白泽极,而且依旧安静沉睡,所以尚且无人发现。
白泽有通过去,知未来的能耐,它一定知道瑶姬到底是不是活着。
可不管我怎么做,这白泽竟是睡死过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肯睁开眼看我一眼。
“朝九姑娘,这是什么?”叶子拿起我剩余衣物里的锦葵花玉坠子。
我忙将白泽藏起来。又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响声。
我苍白着脸色,有气无力地,慢慢地答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节芒进了紫宸殿,这次没带一个婢女过来。大约他是看到了我的那封信了吧。
我那句话声音虽然不大,他估计也是能听见的。
节芒慢慢走到我床头,拿起锦葵花玉坠子,良久才开口,一开口萧瑟凄凉油然而生:
“你母亲,是阿漓?”
我垂下眸子,有些赌气般地不说话。
“她,她……”节芒一时语塞,饱经风霜的脸上起了几道心酸的褶子。
“她死了。”我冷冷地说道。
节芒大大喘了口气,面色铁青起来。
“我母亲爱你如斯,是你把她逼上了绝境,让她心灰意冷。”我此刻虽然没有半点力气,却努力挣扎着把锦葵花玉坠子从节芒手中夺下来。
“可是,为何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腹中有你?”节芒愣在那里,任凭我夺走坠子。
“你那样薄情寡义,我母亲为何要告诉你?”我两眼一闭,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划落下来。
“那时我虽然很很,可我隐隐约约记得,我母亲是怎样哭到双目流血,是怎样捂着心对着天地与你决绝,是怎样抱着我痛哭流涕。”
我顿了顿,微微平复一下心情。看了一眼节芒,他也脸色惨白,眼眶微红。
“我记得,我母亲对我说:男人,和女人一向不同。他们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以女人的一生为代价。你长大了以后,千万别学你母亲,你母亲爱错了人,半生凄苦,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受这情爱之苦。”
其实,我母亲自尽的时候,我才刚刚学会走路,早就模糊了记忆,况且我母亲那样烈性的一个女子,死的时候连遗言都没有留下,又怎么会和我讲这些?这些话是我现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要让节芒悔恨。
节芒脑门上出了许多汗,眼眶中的泪水越堆越多,却似乎强撑着不落下。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来,拼尽全力将锦葵花玉坠子往地上一扔。清清亮亮一声玉碎的声音,在偌大的紫宸殿里,格外响亮。
“我母亲让我不要怪我的父亲。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的父亲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有母亲。”我拧红了脸,带着泪水,倔强地看着节芒。
“阿漓,阿漓啊!”节芒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是落下来了。被冲破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号啕大哭,歇斯底里,这么多年,阿漓开了这么多年啊,日日夜夜都在被思念煎熬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