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脸泪水地别过脸,心头像是又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我在凡间停留的这漫长的五百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着,她就要活过来了,我的等待是值得的。而你,你呢?你要怎么和以后活过来的她交代?你为了家族?权势?还是你喜欢上那个西门清了?”
他闭上了眼睛,露出十分疲惫的神态。
我冷笑一声,近乎残忍地说:“朝三暮四,贱人!”
我把瑶姬的那条曾经祁衍送的,白色底子银色流云纹的帕子狠狠地摔在祁衍脸上。我悬空飞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他说:
“她走的时候说君可另娶,君如今红烛娇妻,美人在怀,祝君前程似锦,鹏飞万里,此后享尽齐人之福,切勿以瑶姬为念。”
“今天是我们大婚日子,你别太过分了!
一个脆生生又娇俏的女子声音,是那个穿着原本属于瑶姬婚服的西门清。
我转过身,准备回凡间。
那个女人,她的衣服不断提醒我瑶姬已死,她的那副得志的嘴脸让我厌恶。
我不是圣人,尽管这件婚事,作为当事女主,她西门清也不能左右,只能接受。可是我就是没来由地厌恶她,所以,我全然当没有看见她,连个眼神都不曾投过去。
西门清从家中娇生惯养,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漠视,而且还是当众,无异于一种羞辱。她怒火中烧,揭下自己的喜帕,向着空中的我喊道:
“就算你是节芒的女儿,我也不怕你。那个女人死了便死了,难道要我丈夫一辈子为了她不娶妻?我告诉你,她死得好,死得妙,她死了我高兴!”
我怒极反笑,这个女人,简直蠢到家了。瑶姬这一死,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整个天地,她是大英雄,全仙界的神仙都要尊敬她。可是这个女人,居然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当众说瑶姬死得好,别说往后祁衍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就是仙界的众神仙也要唾弃她。
祁衍瞪大了眼睛,握住西门清的肩膀。
他握得那样紧,紧到西门清痛呼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好疼!”
祁衍狠狠把她往后一推,把她推到在地。西门清肩膀的衣服上隐隐透着血丝。
“我才是你的妻子!你现在为了个死去的女人,这样对我?”西门清捂着肩膀吼道。
却迟迟不见西门家的神仙上来扶她。看来,由于刚刚那当众庆祝瑶姬死的那几句话,西门家的神仙已经把西门清当成是弃子了。
既然身生而为棋子,就应该做好棋子的本分,才能好好活。如今她刚刚开始被用上,就成了弃子。弃子无用,西门清从此以后日子要难捱了。
我回头,脸色冰冷:“我从来不打比我弱了太多的神仙。”
这句话只是嘲讽她灵力低微而已,既然她此后一生注定悲惨,我也不必落井下石。
我正要回凡界,祁珩背后追赶了上来。
“等等。”他简直是惜墨如金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从前的画面,心头莫名泛起酸楚。
“西门清太蠢,西门家总得再培养一个,下一个,就是西门雪了吧。”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样夹枪带棒,我不知道这棍棒抽打的是他的心,还是我的。
我心中只是有一点酸楚,原因除了从前对祁珩那一点欢喜以外,更多的是对祁衍的懦弱,对节芒那种**,对这种世道,感受到的深深的苍白感。
“衍弟他……”祁珩张了张嘴,却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祁珩他从来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性格,这样欲言又止必定是无奈极了。
“你是想说他有苦衷,让我不要责怪他吗?”我抿嘴,唇上带了一丝讥讽。
“我让你不要责怪,难道你就会不责怪吗?”祁珩笑了笑。
我也是一笑:“不会。”
“我想你应该都知道,天帝忌惮我大庭氏,大庭氏主要的有三支,我祁家,这些年快速崛起的西门家,还有卿家。西门家的崛起,和天帝暗中扶持密不可分,他们的家主几乎唯天帝马首是瞻。我祁家是这最主要三支里头最重要,最势大的一支。表面上,衍弟的婚事是族里的几个长老定的,事实上,这是主动把天帝的耳目西门家安插到我祁家,完全是为了打消天帝的疑心,你可懂得?”
“你的婚事,也是这样来的吗?”我问出了一个我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他的脸上有几分惨然,却并不惊讶,仿佛早知道我会问这个问题。
“多谢祁族长,从来不避讳在我面前分析局势,即便我是节芒之女。从前“三家鼎立”一说如是,今日节芒与西门家祁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亦如是。你们是一群站在权力漩涡里的男人,自然有种种顾虑,我责怪的是你们在漩涡里只想明哲保身,随波逐流,没有办法和能力跳出漩涡外,或者掌控这漩涡。”
从当年月下讲述他的政治理想,到今天和我这番言论他对于局势的剖析从来都是**裸地展现在我面前,从来不加以隐瞒避讳。我心中其实一直都很高兴,他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对我信任,把我当成知己。
可是那种在权力的漩涡里表现出来的无奈,我觉得只是懦弱的表现。
“朝九,如果我能跳出这场漩涡,你会不会对我……”祁珩的脸有几分古怪的复杂起来。
“不会。”一个富有磁性又坚决的声音打断了祁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