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日当时在一如既往的早练功,收到这个消息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外,看着刚刚亮的天空,浑身觉得一阵空虚和寒冷。春日的暖,顿时消失殆尽。
春境战夏境,本应该是一面倒的一场战斗,可是罗观这个夏境却输了。林炎日知道,可能此时此刻罗观的尸体已经冰冷了,在某个角落,或者河里或者草丛里。如果陈乐天有点怜悯,也许会把他挖个坑埋了。但不管怎么样,罗观这个年轻的杀手就此便没了。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都只不过是这个人间的渣滓罢了。做着有害于人的事儿,挣着沾满鲜血和污泥的银子,经此而已。什么时候死,我们都不亏。所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希望你不要为我难过,人在江湖,谁能独善其身?死在任务上也挺好的,至少不用等到最后连路都走不动的垂垂老矣之时。”
这番话是几年前刚入行没多久时,罗观跟他闲聊时说的。当时,话痨的罗观极其罕见的不是说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这种认认真真的话。
当时林炎日笑说,你小子正经起来,倒也像个人样。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当时的林炎日觉得,以罗观的修为,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卷铺盖走人罢了。根本就没想过会死在任务上。
林炎日有些忧伤。他想见一见那个陈乐天,看看那个春境修行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今天他来了。
但是看到陈乐天后,他很失望。这个陈乐天看起来并没有三头六臂,不是千里眼顺风耳。除了气质很不错之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林炎日对于巴中城即将发生的轰动全城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看过陈乐天之后,他就回去了。接下来他有不少事要做,得把银子还给县尊大人,得告诉县尊,自己这单子完不成了。可以说是近年来手上最强大的杀手,都死了,就算给他再多的银子,他也找不到,或者说不敢去找杀手了。
林炎日很想告诉县尊大人,这人我惹不起,想必您最好也别惹了吧。
但是这两天肯定不是时候,林炎日得等几天,因为陈乐天他们又在闹事儿,得等这事儿了的差不多了,林炎日才能去找县尊大人,然后把事情摊开说,争取取得县尊大人的谅解。不过县尊大人不谅解也要谅解,我是没这个本事儿了,不是我不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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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典史家其实并不大,从外面看,里面也就十几亩地,围墙一圈,也就两个门。从外表看,很符合他这个典史的身份。
站在门口把赵典史围着的百姓们,在看到县丞大人和陈乐天一行人来了后,百姓们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
此时赵典史已经如同一只瘟鸡,低着头,流着汗,根本不敢抬头看县丞大人。
“赵典史,进去吧。”县丞大人拍拍赵典史的肩膀,众人走进宅子里。
赵典史的妻儿老小此时都跪在宅子里,涕泗横流,不敢作声。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百姓们起初来围宅子的时候,他们奇怪的很,待百姓告诉他们,赵典史勾结铁头帮的事儿发了,赵典史的妻子根本不相信,竭力分辨着,说我家相公奉公守法,绝不可能勾结匪帮。
也算得这赵典史的妻子懂点文墨,说起话来也算有条有理的。但百姓们在漕帮帮众的引导下,也不跟这女人多说,撂下一句‘一会儿待县丞大人带人来查验一番就知道了,是冤枉还是真的,到时候自有分晓’。然后不管这女人怎么哭天喊地,百姓们都不放赵典史进家门。后来赵典史的老父亲出来,对儿媳妇说了几句话,儿媳妇立刻回去不敢再出来吵闹。漕帮帮众冷笑说,大家看到没,或许那女人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的相公是多么好的清官呢。
“对,这贪官污吏,聪明点的都喜欢这么干,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贪污。”
“可是又有什么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百姓们跟着附和,这也是真真实实的道理。
现在县丞大人终于来了。
走进赵典史家,县丞大人负手看了看,说道:“赵典史,你家这边边角角都花了不少钱呐,那假山的黄岩石,可是西边的稀罕玩意儿吧,还有那飞檐上的风铃,不单是纯金的,而且还是京城出产的吧...”
县丞大人纵横收藏界多少年,这些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赵典史家的东西,不管是大件小件,虽然并不扎眼,或者说单个并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多数都是稀罕物件。一件件东西,单独一个或几个不算什么,可一旦多了,加起来就值钱了。
他心中立刻就有了些底子:这赵典史看来是栽定了,幸好往日里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也不至于把我胡乱咬进去,不错不错,还好还好。
“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啊。”陈乐天发自内心的赞道,瞥了眼刘大状师,刘大状师缓缓点头示意县丞所言没错。陈乐天心想,你县丞大人是品鉴高手,我家刘大明也是此道高手啊。不错不错,还好还好,蒙不到我。
县丞大人笑笑,又拍了拍赵典史的肩膀,赵典史此时已经快要瘫地上了,腰已经弯的不能再弯了。县丞觉得这赵典史真是愚蠢,脏银放家里,这他妈脏银哪能放家里,在外面租个宅子放脏银多好。殊不知,这县丞大人并没有想,不管把脏银放哪里,只要有心人去跟踪调查你,你哪怕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