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禾一袭红装端坐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呆愣。心里又有些懊恼,自己前些日子怎么就答应了呢。
如今沙国,玉国面上和谐,只不过是为了给连年征战的两国一丝喘息的机会。玉国国力强盛,也架不住这几年军事上对国力的消耗,军饷,士兵,钱财物力人力的占用都是不可估量的。沙国更是不必说,新帝即位更是江河日下。但是,又有哪个晓得什么时候,战争又再起呢。
送了朝廷大员姑娘亦或是皇家公主去玉国,若战争爆发,只怕得落个骑虎难下。杨澄禾就不一样了,一个将门遗孤,既不辱了沙国颜面,对玉国又多少有个交代。若是将来兵戎相见,一枚棋子而已,舍了便舍了。
澄禾探手,抚了抚镜子,仿佛要探一探是否真实。
出嫁理应是欢喜的,怎么此时竟然像是有一块石头重重压在心头,只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一天,在朝堂之上,自己迟疑了片刻便接下了那圣旨,因为她深知,正面与那姚正寻斗,无异于以卵击石。而玉国,也许可以帮自己实现目的,即使那个代价,是自己,自己的一生。
两个侍女站在澄禾身后,细细梳理着柔顺的发丝,一唤清拢,一唤玉瑶,皆是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青涩,尚显那个年纪应有的稚嫩。清拢爱笑,一双梨涡甚是好看,清而不媚。玉瑶白白嫩嫩,样子憨憨,也是可爱。二人都是李展从宫中得力的宫女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心思细的很,只是值不值得信任,另说。
一阵风掠过,房中的纱帐随着清风摇摆,香炉点着沉香,满室芬芳,极尽奢华。李展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在宫中拨了这朝阳宫,按公主出嫁的一应礼制,等着玉国太子前来迎亲。这一切,自然是做给玉国看的。
“咯吱”房门慢慢打开,清拢和玉瑶脸上笑容乍止,梳理着头发的手顿时停住,一脸防备地看向门外。若是宫中人,是断没有私自推门进入公主闺房的。两人对视一眼,面显诧异。澄禾循着二人的目光看去,来人未发一语。
澄禾心中一阵苦涩。“下去吧,我与姚公子说几句。”
“这···”清拢看了眼玉瑶,眼神闪烁,若是被皇上知道了。玉瑶会意,“公主,迎亲的队伍已经快到城外了,公主还是早些梳妆打扮妥当为好。”说完弯腰拜了拜,拉着清拢出了房门,又细心地将门虚掩。清拢被玉瑶拉着,又不住地回头看了又看。
“你憔悴了不少。”澄禾并未回头,双眉微蹙,眼眶开始泛红,静静看着镜中站在门口的男子。姚彬自那日同姚正寻摊牌,便擅自离了军营,走了一路消愁了一路,这会儿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那里还有半点当初潇洒毓秀的公子样。
姚彬在门口只愣愣望着身穿新嫁娘衣服的人儿,浑身微微颤抖,不敢凑近半步。若是没有那变故,澄禾这番装束,应是在二人的婚礼上,说不定此时已经子女绕膝。现如今,美人如斯,却不是为了自己。
“澄儿,跟我走吧。”姚彬双眼直视那抹鲜红色身影,试探出声,说出口的话微微带着颤音,眼神却坚定无比。双手紧握泛红。
澄禾起了身,一双细手拨开珠帘,珠帘荡漾,美人多妩媚,眼波流转,一双眼似有万千思绪。
“跟你走,又如何?”澄禾转了个弯,坐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梨花圆桌旁,背对着姚彬,端起方才清拢煮好的香茶,小小抿了口,在杯盏间留下了个小小的唇印。只淡淡一笑,仿佛眼前人只是初次相见。
姚彬向前走了两步,伸了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皓腕,将要触到那针脚细密,精致绝美的嫁衣时又缓缓将手抽了回去。
“我带你走,天涯海角都好,只要有你,其他我都可舍了去。”
“若我不呢?”一声冷笑溢出。
“玉国太子跟沦落天涯,没了倚仗的凡夫俗子,你猜我选哪个?”
“你当真,要去玉国?你可知此行,可能就再回不来了?”姚彬抓紧了手中衣袖,他不信。自己在澄禾心中竟一点分量都没有。
“我自然知道,若我要归,便是你那好爹爹赎罪之日!”言语之间夹带的冰冷,已经看不出当初那娇憨模样。
姚彬深叹一口气,眼间深情未减。
“澄儿,一个时辰后,我会在南门等你,你出了这宫殿,右转,一直往南边走,一路我都打点好了。稍后会有人将你穿出宫的衣物送来。你不来,我便不走。”姚彬说罢,将一枚墨绿剔透的玉佩轻轻放在桌上,一双手斑驳交错的满是伤痕。
澄禾瞥了一眼,心中一阵揪痛。“我不会去的。”一滴泪滑落,将精致的妆容划出一道白痕,眼眶带泪。
“我等你。”姚彬未多加停留,越是心痛便越难以承受心上人为他人着嫁衣裳的悲凉。缓缓推开门,姚彬缓缓踏出房门,一步一顿,没有勇气再回头看。
澄禾将那玉佩搂在怀中,低声啜泣。清拢玉瑶早就在门口等的团团转,又不敢报告李展,毕竟那可是战镇国将军大公子。
见姚彬出了房门,后脚就回了房,见澄禾满脸是泪,刚刚描好的妆容花了大半,心里也是一阵慌。公主与那大将军之子曾有过婚约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有情人无法成眷属,想必谁都心痛。
清拢急急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无奈那泪越涌越多。“玉瑶姐姐,这可怎么好,这迎亲队伍可就要到了。”
“公主,一切以大局为重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