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在一家客栈的柜台前不停地踱步,心中焦急不已。他全然没有想到单是护送范晓璐回家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等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心焦。他越来越觉得胡清儿在范晓璐家中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他倒不是担心胡清儿的安全,虽然没有见过胡清儿的武功,但既然她是水兰儿那等强悍得有些变态的女子的徒弟,再怎么不济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胡多那小家伙目高于顶,对谁都不服气,却偏偏对她这个姐姐十分信服,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想见她的本事了。
他所真正担心的是胡清儿和范家的人,甚或是范晓璐本人发生误会,一旦这样的误会变成了武力冲突,这事情就会乱成一锅粥,李唐置身其间,左右为难,就太也尴尬了。
易掌柜却感受不到李唐心中的焦躁,他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眼光随着李唐的身子的移动不停地数着数:“一、二、三……八十七、八十八——”
李唐心情正在烦躁之中,便苦笑道:“你在数什么呢?”
易掌柜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数解元你来回踱步的次数啊。既然解元你不肯告诉我你所等何人,我也只好通过这种方法来揣测那人和你的关系了。”
李唐随口问道:“哦,你是如何推测的呢?”
易掌柜很八卦地笑了笑,说道:“这等虚邪小道本是不该在解元你这等六经名教子弟面前提起的。不过解元既然问起,小老儿便说一说。”
李唐见他说得玄乎,马上来了兴致:“请赐教!”
易掌柜笑道:“其实呢,一个人——不论他是如何心机深沉、城府如沟,总能从他的行为处看出他的心内所想。至于能看出多少,其实只是关乎那个旁观者的洞察力而已。”
李唐“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易掌柜应该属于那种明察秋毫之辈了?”
易掌柜毫不赧颜,欣然受之,嘴上却还假惺惺地客套一声:“解元客气了,小老儿也只是勉强过得去而已。”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解元一定是在等你的伊——”
他一双眼睛无意间瞥向门外,忽然嘴巴张得老大,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虽然并没有擦脂抹粉,头上也别无饰物,但真就应了那句“雅淡梳妆偏有韵,不施脂粉自多姿。”,平日里见过的那些花魁粉头、欢场名媛、千金小姐和这一位比起来,总要输去了十分颜色。但是,你偏偏又说不出她美在哪里,因为你找不出她任何一个不美的地方!
易掌柜一双眼睛就像被勾去了魂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女子,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的双目中除了这个女子,再也藏不下任何物事。
李唐见了那女子,脸上的焦色一扫而空,连忙走上前去,笑道:“清儿,你终于来了!”
胡清儿一进屋,就看见了那边那个眼神极其猥琐的掌柜,立即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易掌柜顿觉有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立即清醒了过来,讪讪地低下头去。
胡清儿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李唐,脸上立即就换上了一种欣然和温柔的神采。李唐心下讶然,暗道:“难道她在范家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不对啊,即使是如此,我和小璐之间的关系她总是看出来了吧,怎么会变得这般态度好了?”
胡清儿主动走过去,抓起李唐的手,道:“看什么看,呆子!”
李唐终于确定了她不是笑里藏刀,心下又是欢喜,又是心虚,便讪讪地向易掌柜说道:“这是贱内,你刚才还真猜对了!”
易掌柜听到“贱内”两个字,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来,有点不自然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怪不得半个时辰之内,八十八次!”
胡清儿一听“贱内”二字,脸上一红,一双妙目扑闪扑闪的,到处闪避着大家的目光,脸上的羞赧之意再明显也没有了。不过,她却始终没有出言否认。
李唐“嘿嘿”一笑,便拉着胡清儿上了楼,只留下楼下无数双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眼睛还在那里互相瞪来瞪去。
刚刚走进房间,李唐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左右观望了一阵子关上了房门。胡清儿见了他的动作,脸上就更红了,正当她还在犹豫若是李唐有下一步动作她该响应还是回避的时候,李唐却规规矩矩地搬来一面椅子让她坐下,自己也搬了一面小杌坐在她旁边坐下。
胡清儿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却也闪过一丝失望:“难道我对他就这么没有诱惑力吗?”车上和范晓璐一番比较过后,她的信心还没有恢复过来。
李唐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想到一个人进京了?”
胡清儿幽幽地望了李唐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前些日子,我们家里忽然收到一封信,说你在京中得罪了一些很有权势的人,恐怕要被打击报复。我想了一下不放心,便留了一封信在家里,自己巴巴的进京来了。我一边问路,一边赶路,不是很方便,正好遇上一个赶车的也要进京,便使了一些银子搭了他的车。”
说起这一路上受的委屈,她虽然一语带过,但脸上那种不忿的表情却显露无余。确实,她这样一个美得过分的女孩子一个人进京,确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一路上遇上的骚扰、亵渎肯定是少不了。虽说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弱不堪,而是一个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