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匆匆地沿着御街向前行驶。那赶车之人神情有些紧张,一边赶车,嘴里一边不停地喊着:“闪开!让开!”
忽然,车厢内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不要喊了!这来往的行人又没有错,你这般喊叫,让人听了还以为我以势欺人呢!把车子赶得慢一点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赶车之人苦笑一声,道:“十姑娘你是有所不知,现如今东京不比前些日子,乱着呢。您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街头出现,实在是危险得很哪。”
那车内的女子不屑地说了一声:“我才不相信谁敢把我怎么样!”
那赶车之人虽然口中劝谏那车厢内的女子,手上却拉了拉缰绳,把马速降了下来。
但就在此时,拐角处忽然走出一个人来,那赶车之人一惊,连忙使劲一拉缰绳,那马车倏忽降速,立即剧烈地颠簸起来,车厢内的女子“啊”的惊呼一声,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说起来,那赶车之人确实十分灵醒,反应极为快捷,瞬间就把马车控制住了,也因此避免了一次可能导致人命官司的事件。不过,马车的速度虽然降下来了,毕竟还是有些惯性的,只是行进的速度已经变得很慢了,一个正常人是很容易就能躲开的。
但偏偏拐角处出来的那个人像是有些失魂落魄,回头看见向自己身前而来的马车,非但没有闪避开去,反而转过身去,任由那马车撞上了自己!
可想而知,再无力的马车也不是一个身体单薄的人所能承受的。对撞的结果就是马车略略地降了一些速度,但那人却被撞得倒飞出去,跌倒在了路上。
“啊!”路人见了这个场面,无不失声惊呼起来。
又向前滑行了一段短短的距离,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待得马车停稳,那车内的女子再次问了一句。
那车夫有点沮丧地说道:“十姑娘,我们的车子似乎是撞到人了!不过,那人似乎——”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里面一个惊呼之声:“你说撞到人了,那还坐在这车上做什么,还不快下车去看看!”伴随着这声音,车帷打开,里面露出一张俊美异常的面容来。
路人原本看见马车撞倒路人,不由分说地,都对着马车开骂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们,事实上,这就是自古以来,国人的一个基本的思维方式:只要是穷人和富人发生了冲突,必定就是富人以势压人,无礼在先的。不管是处于义愤,还是出于凑热闹的心理,大家都希望富人受到惩罚。
但是,当马车上的这名女子走下来的时候,众人纷纷都闭上了嘴巴。这女子实在是太美了,眉眼清秀,琼鼻樱口,面色粉嫩。这年头,几乎所有的美女都被富家翁收藏到了后宅里,要想见到这样的美女,实在是太难得了。
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大家的倾向就不会那么明显了。至少,大家开始愿意用一种更公平一些的眼光去看待。而若这个女子偏偏还是一个绝顶的美女的时候,这种,一般人都会倾向这个女子。
有鉴于此,路人开始闭上嘴巴。
那女子刚刚下得马车,走向那被撞摔倒在地上的男子,那车夫已经抢先一步,来到那男子的面前,开口问道:“你怎么样了?”
那被撞的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平平,不过,从他那一声浅色的儒装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一个读书人。
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正要答话,忽然就听一个悦耳的声音:“你怎么样了?”
这一次问的,同样还是那句话,只是这次这声音和那车夫的焦躁和不耐不一样,短短的五个字里面蕴藏着一种关心之情。
那人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孔,那眉头正轻轻蹙起,泫然欲泣。
那人正要脱口就说出一句:“没事!”但转念一想,忽然改为重重地呻吟一声,眼里露出痛苦之色。
那女子脸上顿时现出焦急之色,回头向那车夫埋怨道:“你看,我不是让你慢一些吗?你看你——”
那车夫不敢分辩,只能低下头任由那女子责骂。
那女子又转向地上那男子说道:“你还能站起来吗?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馆看看吧!”
地上那人听见“医馆”二字,脸色略略一变,忙说道:“不必了,我想我伤得也不怎么重,随便调养一下就没事了。你们不必管我,有什么事情自去便是,等我坐在这里休整一下,自然就能起来了!”
旁边那些人一听这男子如此“深明大义”,嘴上都发出一阵“啧啧”的赞叹,心下却对那男子鄙夷不已。有觉得她色迷心窍,忘乎所以的;也有觉得他胆小如鼠,怯懦怕事的。
那女子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更深的歉然之色,说道:“这怎么可以。既然是我们的车伤到了你,我们自然要负责到底。你既不愿去医馆,那你说你要去何处,我们载你一程。”说着,她又转向那车夫道:“你身上带得银钱没有?”
那车夫点了点头。
那女子玉掌立即向前伸出,那车夫深深地望了一眼地上的那个男子一眼,不敢多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交到那女子的手中。
这是一锭起码二十两重的敲丝,路人虽然都不是没有见过银子的,但看见这样一锭敲丝,还是不由得眼里放光,而地上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脸色立即便恢复了常态,依然是那副痛苦至极的样子。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