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挺之道:“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对于排名靠前的进士诠选的规定已经是一再从优了,如今,签书两使幕职官已经是很大的荣耀了,若要再行加恩,恐怕就有恩赏过多、过滥的感觉。除非陛下废除《诠法》,另发新法。否则,有法不依,要法又有何用?因此,臣以为,今科的二三名进士还是在诸节度州、观察州中选一处外放为好。”
看见赵煦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出言附和,赵挺之又趁势加了一把火:“而且,臣以为,许将想要把两名新科进士留在京中任职,恐怕有不良之心。”
许将似乎对赵挺之的反应并不意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赵挺之,咱们同为朝廷重臣,本应该同心同德,为笔下分忧才是,你可不要为了攻讦同僚,信口雌黄哦。陛下圣聪万里,龙目如炬,可不会轻易被你蒙蔽!”
赵挺之望也不望向许将,而是向赵煦道:“陛下,臣听说,前天晚上,新科举人李唐曾经去许将的府上拜会,似乎和许将发生了一些龃龉。臣以为,许将有可能因此而挟私报复,在诠选之事上对李唐不利,请陛下明断。”
虽然他知道李唐和他的儿子赵明诚不对,但此时为了攻击政敌,那点小恩怨,他是不会计较的。
许将怒道:“赵挺之,你不要血口喷人。”转向赵煦道:“陛下,臣和李唐之间确实话不投机,不过,若是要对他实施报复,又岂会愿意让他留任京官?望陛下明见。”
赵煦正要说话,赵挺之已经抢先说道:“这便是你许将的聪明狡诈之处了。明里示之以恩,暗地里却命令本部严查他的考绩。你许将不是吏部尚书吗?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正是公私两便,不是吗?”
群臣看见这两位大佬吵起来了,大多都是好笑不已。反正事不关己,也正好怀着轻松的心情看看热闹。所以,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做和事佬。倒是刚刚被破格擢升,本该兴奋的沐云有些怜悯地望了一眼前面的赵挺之,暗暗地摇了摇头。
许将从容地说道:“赵挺之,你只凭臆测,没有真凭实据就对我这样一个朝廷重臣大加污蔑,这恐怕有失为官体统吧!再说,你方才那番话,送给你自己倒是更合适一些。”
转向赵煦,忽然跪下道:“陛下,赵挺之之子赵明诚和新科探花李唐之间有龃龉,乃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他如此攻讦老臣,恐怕目的不在老臣,而在李唐身上。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大家一听,确实是那么回事。本来,李唐掌扇赵明诚的事情,最近因为他身上出现了更多更大的八卦,倒是给掩盖了下去。不经提醒,大家一时之间还差点忘了,被许将这么一说,脸上纷纷露出恍然的表情。
赵挺之虽然没有看见大家的表情,但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连忙怒道:“许将,你休要血口喷人——”
“好了!”赵煦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都是朕的股肱大臣,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赵挺之被赵煦这一骂,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下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今天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就算是一个刚刚列入朝班的年轻人,也不该这样——唉,这一次,算是栽了!”
想到这里,他额头泛起几滴冷汗。他连忙跪下来,伏地请罪。
赵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罢了,许爱卿,你倒是说说,如今的京官之中,有什么样的职位可以安排这二人呢?”
许将想了想,道:“臣倒是有一个想法,请陛下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