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和李凯回到衙门不久,范正平也衣冠齐整地来到了衙门,二话不说,便开始处理起公务来。
李唐坐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面,听见外面一阵阵的都是人来人往的走动之声,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谈话,感觉到这整个衙门的气氛一片死气沉沉的,心下暗暗苦恼。
如今的问题是,范正平一向以来行事都颇为霸道,在衙门里虽然赢得了很多的人望,却有更多的人希望他倒台。若是来的是一般的县令,他们说不定早就开始旁敲侧击地说范正平这样那样的不是了。偏偏李唐的心思,他们却是不论如何也猜不透的。
李唐既然拐走了范正平的女儿,按理说,应该是范正平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偏偏这件事情早已经是天下皆知,说不定连皇上都知道,可是人家皇上什么都没说,反而把李唐甄为探花郎,这事情就只能以相如之得文君,李靖之得红拂来看了。所以,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怨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想象终究只是想象,没有经过事实证明的话,终究是不能确认。从李唐甫上任,范正平便称病来看,范正平对于李唐似乎还是十分的恚懑。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知道应该在李唐面前说范正平的好话,还是坏话。同样的,那些对范正平更为信服的,也不知道该在范正平面前如何说李唐。
衙门里的人都是成了精的,都知道在不知道改说什么好的时候,万言就不如一默了。什么也不说,自然是不可能犯错,而一旦开口,就算不是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在本衙门里这一池春波之中,都可能引起波澜,而这对导致这波澜的始作俑者,总不会是好事的。
李唐苦恼的就是这个问题。今天这样的情况存在一天没有关系,两天、三天甚至十天八天的都未必有关系。但是,长久看来,这样可绝对是不行的。一个沉默到了死寂程度的衙门不可能创造出什么政绩来,不可能为百姓谋什么福祉。就算完全抛开政绩不谈,衙门里熟人见面,一句话都不说,岂不是闷死人了,长此下去,非有人被闷出精神病不可。
李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钟声响起,原来是时间到了,范正平站起身来,轻哼一声,就往外走去。而其他的官员纷纷都眼睁睁地看着李唐的屋子,李唐不走出来,他们都不敢动。
好在,在万众瞩目之中,李唐也缓缓地走了出来,众人这才急急地收起自己手上的文书,也跟着走了出来。
刚刚到衙门的门口,李唐却被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拦住,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找我有何事吗?若是不急的话,明日再来如何,今天衙门里的人都走了,一般的事情恐怕是无法处理了!”
那人却笑道:“县尊遮没是忘了,我家老爷前两天曾经约了县尊一起喝酒,庆祝县尊到任。”
李唐一愕:“你家老爷——”随即,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沐中丞的家人,实在抱歉,太忙了,竟然给忘记了!”
这也怪不得他,今天是履新的日子,但这衙门里的情况确实不能让他省心,他一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竟然忘记了沐云的约会。
刚刚走出县衙的众人一听“沐中丞”三个字,心下都是一震,如今朝廷里姓沐的官员本就不多,又是中丞的,那自然是只有沐云一个了。
大家纷纷想道:“李县令这刚刚出门,沐中丞的家人就等在这里了,还要庆贺他到任。这么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匪浅哪!怪不得李县令区区一个探花,却能一下子被任为开封县令,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强硬的后台在支撑着啊!”
有了这样的想法,众人都暗暗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看着李唐的脸色行事。至于这县衙内的这翁婿之争,如果他们真的是在斗,那就要坚定不移地站在李唐这边,若他们有意和解,那就更加好,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帮忙促成。这样一来,就算是到时候没有多少好处,总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
沐家的家丁笑道:“既然如此,县尊这便随小人来吧,我家老爷早已定好了酒席,就等您前去赴宴了。”
李唐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
沐家的家丁微微一笑,道:“县尊可是想通知夫人,怕夫人在家久等啊?”
李唐差点惊呼起来,这你都看出来了?装作漫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在这个男权社会里,男人被女人摆布是很令人不耻的事情。谁家要是倒了葡萄架,是要被人笑死的。李唐虽说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毕竟人言可畏,他也不想沾上这么个名声。
不过,这在旁边经过的县衙官吏听来,却是另外一重意思了:李唐的夫人,不就是范正平的女儿吗?李唐竟连晚上要去参加正常的应酬都要汇报,对这位夫人的敬爱可想而知。既然如此,他岂能不设法弥补和范正平这位岳父的关系?
虽然李唐和那沐家的家丁只说了几句话,众人却已经从中分析出了众多的结论。这些人都是就在衙门里混的,嗅觉之灵敏,真的是比狗还要强上很多。
李唐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家丁淡淡地笑道:“县尊不必担心,小人来衙门之前,已经前往尊府和府上的人说清楚了。尊夫人说道,叫县尊你切莫贪杯,早些回去便是!”
李唐见说,只好点头道:“既然如此,请带路吧!”在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