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李唐知道,那定是新县尉领着众人回来了。李唐心下倒是很有心会一会这位新县尉的,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去见他,他也会很快过来见自己的。
果然,过不多时,就有一个脚步声朝这边来了。听见这脚步声,秦牧立即默不作声地走了出门。秦牧还是那样知趣,甚至知趣得有些过分,有时候他明明不需要回避的,他却选择了回避。就比如,现在——
秦牧刚刚出去,便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你?”李唐诧异得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原来,这所谓的新县尉赫然便是昨日早朝上弹劾自己的吕颐浩。瞬时间,李唐明白了赵煦的心意,他将昨天做的两件事情,也是在处理问题的同时,卖自己一个人情。先是顺水推舟,将小竹这样一个美女送到自己的怀里,而且还是那种不接受都不行的。然后,又把吕颐浩送到自己的面前。这便是任由自己处置吕颐浩的意思了。
有时候,皇帝的美意,你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一样得接受的。何况,李唐虽然品性虽然还算纯良,但也绝不是一个心胸太过宽广的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变着法的报复对自己不敬的许将了。如今,吕颐浩这厮三番五次对自己表示不屑,最后居然弹劾自己!
李唐暗暗忖道:“若是不把你整得欲哭无泪,但教你有一刻轻松了,我李唐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吕颐浩走了进来,向李唐长揖下去,道:“下官吕颐浩,参见堂尊!”
李唐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静静地看着吕颐浩,一双眼眸里充满了戏谑的笑意。吕颐浩只能静静地保持着那个作揖的姿势站在那里。这姿势短时间还好,做的时间一长,难免难受。
忽地,吕颐浩直立起身子,道:“堂尊,下官乃是朝廷命官,虽然是你的下属,同时也和堂尊是一殿之臣,咱们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禄,所以,下官也不是堂尊可以随意欺辱的!”
李唐倒是愕了一下,他本以为,我为刀俎,人为鱼肉,那鱼肉见了刀俎,除了求饶之外,似乎也不应该有什么好办法。想不到这鱼肉居然还挺横,而且他的说辞令李唐还不怎么好辩驳。
李唐只好打个哈哈,道:“吕县尉口口声声都是朝廷、国事,这很好。本县最喜欢的便是你这种处处不愿朝廷恩典,不忘百姓福祉的能吏、干吏。本县方才听说你一大早便出去办案了,未知事情有何进展哪?”
吕颐浩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般,很从容地说道:“这件案子有些棘手!”
李唐“哦”了一声,暗忖道:“棘手?那本官就让它好好棘棘你的手!”他嘴上却说道:“元直不必忧心,案件复杂才能显出你的真本事,才能显出咱们开封县的本本事,对不对?越是复杂的案子,你越发要振奋精神,好好去处理。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只要努力去做,不会有破不了的案子!”
李唐这番话看似鼓励,其实却暗藏祸心。因含着一层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若是吕颐浩破不了案子,那就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不努力去做!那时节,李唐再拿吕颐浩开刀,他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吕颐浩却似根本没有听出李唐这话里的这一层意思。他笑了笑,道:“堂尊过誉了,下官以后一定努力办差,不辜负当堂的期望。只是这件案子——”
李唐一见吕颐浩对这件案子似乎还是颇有为难之处,更是大喜,抢着说道;“这件案子,你也好好去断,本县也会在后面关注,支持的!哦,难道这案子里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吕颐浩却说道:“这案子本身似乎并不十分复杂,只是,它涉及到的人物却不是咱们县衙所能管辖的,下官已经派人将这件案子转交给大理寺推审了!”
李唐今天第二次生出挫败感,就好像自己一拳又打在棉花之上一般。他心中有点沮丧,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般来说,涉及京官或者权贵的案子,都要交由大理寺或者开封府审问,开封县只审理一些普通百姓的案子。
“哦,这案子又涉及到朝中哪一位呢?”
吕颐浩从容地说道:“中书舍人赵挺之及他们家的小舍人赵明诚!”
李唐最近对赵挺之父子的名字有点敏感,闻言眼皮跳了跳,道:“怎么回事?”
吕颐浩便说道:“今日早上,下官听见有人来报案,言道庠序里面出了一件人命官司,有一个学生昨天晚上死在宿舍之内——”
李唐心下一动,道:“你说的这个学生,难道是卢芳?”
这回轮到吕颐浩讶异了,他怔了怔,说道:“不知堂尊是如何得知的,正是卢芳!”
李唐连忙催促道:“莫要再问,继续说下去!”
吕颐浩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不得不继续说道:“这卢芳乃是用他自己的腰带,悬于宿舍的门口走廊上吊死的。下官当场勘察了现场,并命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确是自缢而死。而令下官奇怪的是,他身上却还有一些其他的伤痕,应该是高空坠下的摔伤,虽然未曾伤筋动骨,却也足够触目惊心了!”
李唐虽然对于卢芳称不上关心,但毕竟已经和他没有了恩怨,加上上次回歙州的时候,还曾经遇见过他的父亲,自然少不了要多问一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吕颐浩道:“下官问了一下相关人等,知道昨日白天,卢芳一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