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了杀心之后,李唐的脸色变轻松起来:“李爱卿,朕最近时常感觉不适,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唐正色道:“陛下,此疾到了晚期,身子时常不适,是正常现象,有时候还会感觉十分疼痛,这都是正常现象,微臣也只能尽量减轻这种痛楚,实在难以将之彻底根除,还望陛下见谅!”
赵煦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李唐这番回复不甚满意,他这个动作又让李唐小小地紧张了一下,但李唐知道他并不会因为此事而重新生出杀心,因为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了心理准备的。
“爱卿,朕在想一个问题。若是平时朕在忙着的时候,忽然发作起来,如何区处?爱卿在身边的时候还好,爱卿若不在身边的时候呢?”
李唐略微沉吟,他在想的倒不是如何回复赵煦的问话,而是赵煦为何倏忽间提及这个问题。本来,赵煦和他方才一直在谈太后的“病”,实在没有理由说到一半,忽然转到赵煦自己身上去了。
但不论如何想,李唐都不知道赵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好中规中矩地答道:“陛下,微臣可以开了药方,命人抓了药来备着,陛下感觉到这种不适便吃这种药,那种不适便吃那种药,只消对症吃药,倒也没什么问题。”
赵煦“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说的这方法虽然也简便,就怕那些内侍不懂医术,弄错了药,岂不是麻烦?朕这身子,如今是再也经不起错了。”
李唐心下暗暗苦笑,暗道这都是关系着那些内侍性命的事情,他们岂能出错?赵煦这般说话,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了,不知道他到底所为何事。
“还请陛下示下!”李唐说道。
赵煦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唐,笑道:“不若这样,爱卿搬到宫中来住,就近在朕身边侍候,你看如何?”
李唐额头顿时溢出冷汗来。他原本以为赵煦消除了对自己的杀心是好事,可如今看起来,那反而是坏事了。
进宫里当差,服侍皇帝?亏他想得出来!那不就是当内侍吗?作为一个男人,那玩意就是命根子,没了那玩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况且,李唐家中还有几房如花美眷,还有在水一方的伊人,这些女子如海一般的深情,都是要靠命根子去浇灌,才能开花结果的,如果命根子没了,这些女孩子今后如何生活下去?
李唐想也不想,立即便做出了决定,再争取一下,如果赵煦这厮决意要夺取自己的命根子,干脆和他同归于尽算了,反正,三步之内,赵煦不是帝王,而是一个垂死的病人而已。而李唐却是一个学过一点三脚猫功夫的壮汉。
“陛下金口玉言,本来微臣应该遵从的,微臣也十分愿意服侍陛下。不过,微臣乃是一脉单传,我李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系在微臣一个人身上。而且,微臣家中还有妻妾若干,若是禁宫执役——”
赵煦听着,脸上忽然绽出一个小小的漩涡。随即,这漩涡迅速扩大,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涟漪。他的身子更是前俯后仰,随着一阵癫狂的“哈哈”声,忽上忽下,飘忽不定。而这笑声之中,又夹杂着一阵咳嗽之声,更显得赵煦笑得欢畅无比。
李唐有些莫名其妙。他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一个尝过当男人滋味的,除非万不得已,谁愿意去当阉人?就算有再多的钱财、权势,用着有什么味道?况且,李唐本身也并不那么缺钱,就算回到歙州老家当当土财主,随便开个医馆,日子总是可以过得逍遥快活的。
赵煦终于止住了笑,拍着胸口说道:“怪朕没有说清楚,朕并没有要阉了爱卿再放进宫的意思。朕只是让爱卿在宫内结一庐舍,夜间便在此居住,朕若有事的时候,便可立即传召过来。平日里,若非有特殊的事情,爱卿也可随在身边侍候。此事终了之后,朝廷对爱卿自有重用。爱卿但可放心,太子遗训,不杀士大夫,自然更加不可能将刀镬加于士大夫之躯体,更何况,自古也没有以士大夫为寺人的先例,朕虽非什么大明君,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悖逆之事!”
李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明白,赵煦终究还是不放心自己,决意把自己拘于眼皮子地下才肯放心。相对于性命来说,几个月的自由也算不得什么了。当然,李唐心中还是有不甘之处的。不说这几个月居住在宫里,必须要恭谨守礼,小心翼翼,生恐招惹出什么fēng_liú韵事,自取灭亡之路。就说外面还有几位妻妾在翘首以待,尤其还有一个是孕妇,他都是难以接受的。
但若是连性命都没了,妻妾的温柔自然也不可能再享受到了,未出世的孩儿也不可能看见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所以,李唐终究还是必须答应,而且要捏着鼻子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答应。
事实上,李唐也是这样做的,只是他的笑容显得勉强了些,倒有些像哭,但赵煦却对李唐的忠君报国之心十分赞赏,说了一大通鼓励的话,才说道:“爱卿入宫之事,你家人肯定还不知道,朕便准你半天的假期,且回去和你夫人叙别一番,将家中的事情也交代一番,今夜回宫里歇着便是!”
李唐连忙谢恩。这算是今天到现在为止,赵煦最人性化的一句话了。
李唐站起身来,正要离去,却听赵煦又说道:“等等!”
李唐心下一跳,暗忖,这厮莫不是又变卦了,若是如此的话,可真有些麻烦了。
却听赵煦说道:“爱卿啊,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