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孟皇后下了懿旨,宣布为李唐和赵婧赐婚,只是由于太后薨逝不久,如今依旧处于国丧期间,并不适宜举行婚礼,遂决定这婚礼待明年开春之后举行。
懿旨传到李家,李家的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
胡秀儿耳聪目明,这懿旨传出来只是一个时辰之后,她便到了李家。她素来对于李家的事情都很关心,对于李家的下人也极为照顾。有意无意的,不少李家的下人便成了她安插在李家的耳目,一旦有了重要的事情,李家宅子以外,就只有她知道得最快。
刚刚步入后院,却见李家的几个女子聚在一起,仍是一如既往地轻声慢语聊着一些闲杂之事,仿佛此事根本没有发生一般,胡秀儿便有些诧异了,走上前去,向胡清儿道:“姐姐,听说皇后娘娘刚刚下了懿旨,却是怎么回事?”
不待胡清儿答话,范晓璐早笑道:“秀儿倒是耳目通灵得很哩,这才多大一会功夫,你便知道了!”
胡秀儿脸上一热,那洁白清秀的脸上瞬间便染上了一层粉霞,她强自微微一笑,道:“二姐说哪里话,秀儿只不过是恰巧路过,听说了此事,便进来问问而已,二姐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范晓璐微微一笑,道:“我没有瞎想哪,秀儿如何说,我便如何相信,我只是觉得太快了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秀儿你以为二姐又有什么言外之意呢?”
有些事情,就算遮掩,也很难遮掩过去,何况胡秀儿虽然聪明伶俐,颇有心计,在感情方面却是极为外露的。以范晓璐的伶俐,早已发觉了其中的问题,就是胡秀儿那个木讷的姐姐胡清儿也渐渐感觉到了妹妹的心意,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范晓璐虽然对李唐到处沾花惹草,惹下fēng_liú债十分不满,但她对胡秀儿的喜爱,却是出自内心的,并不纯是因为她乃是胡清儿的胞妹。因此,范晓璐对胡清儿的态度是不鼓励也不禁绝,就任她和李唐自然发展。若是有一天,胡秀儿要进入李家的门庭,她也能接受,若是胡秀儿改变了心意,她自然也不会阻拦。而且,得了机会,和胡秀儿开个玩笑,以报在牌桌和棋盘上结下的一箭之仇,倒也不错。
胡秀儿何等样人,她虽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感觉有些羞赧,但很快就定下心神,道:“二姐没有别的意思就好,秀儿多心了,这里向二姐赔不是了,二姐看在我年纪还小的份上,就莫要和我计较了好吗”
范晓璐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们秀儿真真的是难缠,你可千万不要在我们家摆出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你姐夫回来看见,指不定以为我如何欺负你呢!”不等胡秀儿撒娇不依,立即又说道:“你对皇后娘娘的懿旨,有什么看法吗?”
胡秀儿撇撇可爱的小嘴,道:“二姐这话说的,那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那个公主朋友一来,我就知道她是为何而来了。你那时候还不信,如今总该信了吧?”
原来,那日赵婧在李家现身,别人都没有看出端倪,唯有胡秀儿火眼金睛,看出了她的目的。赵婧前脚刚走,胡秀儿便说了出来,但那时候范晓璐和胡清儿等人哪肯相信,任凭胡秀儿说得如何有理有据,她们只是付之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范晓璐笑道:“信了,信了,秀儿聪颖过人,实在让我惭愧,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吗?”
胡秀儿蹙着眉头,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道:“二姐你也不想想,她是长公主,一尊大佛,进门之后如何安放?大家以君臣之礼相待还是姐妹之礼?还有就是名分,我们大宋虽然不比前朝,驸马都尉也是可以纳妾的,但是,长公主来了自后,难道会甘居人下?我知道在姐夫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大姐的人选,那么姐姐和二姐又待如何安放,总不能还要为她腾出位置来吧?更主要的是,她一个公主,金枝玉叶,就算脾气再好,也未必那么容易相处吧?若是她对我——你们家有什么不满,回去告御状怎么办?难道大家都要因了她的进来谨言慎行,禁锢本心?”
胡秀儿这么一问,倒是问出了胡清儿和肖竹的心思了。她们和赵婧素不相识,唯一的一次见面也几乎没有说话,虽然看着赵婧似乎比较随和,但毕竟不了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此时如何能不担心?
尤其是胡清儿,若是为了名分需要让位,必然就是她了,肖竹本就是妾室,虽然担心公主难以侍候,却她的地位已经是最低的了,自然不会在为此事发愁了。
范晓璐见了三女的神情,哪能不知道她们的担心,忙笑道:“你们放心,关于名分的问题,不必过分忧虑,公主自然不可能成为妾室,但所谓‘三妻’乃是社会公认的常态,,《宋刑统》上并无关于此事的明确条文。虽然一般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多多娶妻,但此次乃是皇后赐婚,皇后的懿旨里面既然没有让官人休妻,自然就不会擅动他人的名分。也就是说,我们家说不定可以多出一两位平妻来,别人虽然嫉妒,却因着这是皇后的懿旨,无可奈何。”
范晓璐这般一说,胡清儿略略松了一口气,胡秀儿一双染墨的大眼睛更是亮光毕现。她随是小小年纪,却早已开始绸缪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的目标早已定下了,剩下的也就是这个名分的问题了,她暗暗幻想着,若是自己也能循赵婧之旧例,在李家博得一个体面的名分,阿爹和娘亲那里,岂不是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