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已经渐渐进入了冬季,朔风一日紧似一日,而人们的衣衫也是一日厚似一日。
这一日,朔风尤其凛冽,吹在林间光秃秃的树干上,发出一阵“劈啪”之声。大地在乌云的笼罩之下,虽然还没有到定昏时分,但天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十步之外,就难以识人了。
李家的家主李故此时正站在自家的庭院里,抬头仰望着天空。忽然,他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一名小厮问道:“既然家中有事,你明日就起身回家吧,不过,临走之前总该对大郎说一声。对了,大郎还没有回来吗?这都要下雪了!”
这小厮便是李响,闻言连忙上前禀道:“告防御,想是去东山观了,没有让奴才跟着,现在还没有回来。”
李故虽然现在已经年近五十,但攻书半生,却未能博得一个功名,最终还是靠着殷实的家底,捐了个歙州防御使,所以大家都称他作“防御”。
宋朝“防御”和“员外”“朝奉”等都是对一般富家翁的称呼,但李故这个“防御”却是实实在在的花了银子买来的。
李故闻言,揪然不乐,沉声说道:“你去路上接一下。记得提醒一下他,今夜还有家祭,迟到了仔细他的皮毛!”
李响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应了一声,拢了拢衣角,小跑着出门而去。
李响的身影刚从门边消失,忽听一阵轻微的“扑哧”声传来,李故定睛一看,却是一直雪白的信鸽停在了前面的腊梅树上,枝叶被它一压,顿时便上下摇曳起来。
李故眼神一动,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了一遍,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快速地走过去抓住信鸽。就着夜色,李故打开绑在信鸽脚掌上的一张小纸条一看,顿时变了颜色。
半晌,他才摸出火折子将那张纸条点燃。
看着那张忽烨忽黯的火光,李故喃喃地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好,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而此时五里外东山观,李唐正和东山观的观主守善相对而坐,听着守善洋洋的高谈阔论。
守善道士所讲的当然不是什么道家的坐忘无己这些理论,而是岐黄之术。而我们的新科举人公李唐看起来也对什么道儒之学并不感兴趣,他结交守善道士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和他讨教医药上的学问。
正说得高兴的时候,守善道士停住了嘴,赧然一笑,道:“看我老道这啰嗦的,都忘了时辰了,我看今天这朔风吹得厉害,今夜必下大雪,小官人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唐倏忽站起身来,一拍脑袋说道:“亏得道长提醒,今天家里确实有事,这就告辞了!”说着,也不等守善起身相送,转身便出了观门。
守善道士还在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唐远去的背影。忽然,珠帘声起,帘后转出一个四十余岁岁上下的男子来,相貌堂堂,宽肩阔腹,一身富态,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若有若无的笑脸,径直来到李唐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
“已经两年了吧,你如今应该能完全分辨出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了吧!”那男子率先开口说道。
“恩相请放心,两年以来,贫道一直不敢怠慢。况且这个李小官人身上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赤子之气,也就是道家所谓‘阳气’,比一般人又自好识别不少,只要是在百里以内,不论他走到什么地方,贫道自信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守善老道此刻已经不复刚才那副恬淡的样子,他的脸上满是肃然之色,因为坐在他面前的恰是本州的通判陈信愚。
“很好!”陈信愚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天下太平乃是人望所聚,只是山中本无烦恼,奈何花木动情!”
守善虽然满心茫然,但也不得不干巴巴地赔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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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想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惊世名句,桃子不由有些伤感,只好在电脑屏幕前面,轻轻闭上眼睛,默默地诵念一番祝词。然后,再睁开眼睛,在打下这四个字:“新年快乐!”
其实,我虽然知道桃花并不快乐,至少希望人面还在品位着我看不见的快乐。如果真是这样,我于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