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后花园。
一池的红莲荡漾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浑如吞吐的火焰。春风澹荡,吹的红莲摇曳生姿。
白皙的手,如春葱一般,优雅的握着汝窑的青瓷碗。颀长的食指将白瓷勺举起,舀上一勺冰粥,慢条斯理的凑近菱角般的红唇……就在要享用的刹那,府上顿闻一片蜩螗沸羹的叫声闹声。
凤无尘一惊,手中的碗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白瓷勺一分为二,折断在雪白光洁的地板上。
“什么事?”十六岁的凤无尘惊到了。
她自打出生到现在,从来不曾见过这惊慌失措的一幕,这里可是将军府啊,为什么人人都如同漏网之鱼一般的抱头鼠窜呢?
难道外面发生了危险不成!?
丫头明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长缨卫!在抄家呢!他们说老爷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就连大理寺少卿都来了,我们快逃,快逃啊。”
“什么,爹爹贪污受贿?”这怎么可能呢?爹爹是个南征北战的将军,从国朝定鼎开始就忠君爱国,为郾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血汗,这一定是误会了。爹爹向来视钱财如粪土,怎么可能贪污受贿呢?
“不,这不可能。”凤无尘看到丫头侍女小厮等一个一个都进入了后院,她眼前一花,镇定了一下,咬着舌尖指了指九曲回廊的另一边。
“明兰,我们需要去分辨。”
“小姐!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您现在能分辨什么呢?奴婢早已经听说皇上和将军多有龃龉了,将军是个一身正气之人,原是不赞同新帝登基的。当年在皇上登基的事情上没有裨益还有阻挠呢,现下,太后娘娘宴驾去了,我们的靠山也去了啊!所以皇上这是欲加之罪!”
原来,就连明兰都看清楚局势了吗?
当今圣上萧子睿,乃先帝之庶子,品性恶劣,跋扈不羁。并非栋梁之才,先帝病故之前,曾多次密议传位的事情,爹爹一力的赏识三皇子萧子焱,此事人尽皆知。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导致先帝忽而改变了,立萧子睿为新君。
从那个时间开始,皇上与爹爹之间的拉锯战就开了。先帝驾崩以后,萧子睿逐渐尾大不掉,一手遮天。
爹爹凤援将军,千里走单骑多次在剑门关、芙蓉关、峨眉关于少数民族攻杀,说起来,不过是将蛮夷驱逐出境,但实际上人人都知道,是萧子睿在泄私愤。
现在,无妄之灾终于从天而降了,她咬着菱唇,看着庭院里四处逃亡的人,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尽管明兰也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但却竭力的站在小姐的面前。
“小姐,您不用怕有……有奴婢呢。”
“明兰,带着我出去,我要见一见大理寺正卿。”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
今天,暴乱起来了,人人都避之惟恐不及,唯独她,迎难而上,完全没有丝毫恐惧的模样,说了这句话,明兰也知道,小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一个说法了,点点头,老神在在的到门口去了。
外面,抄检起来,已经弄了一个人仰马翻乌烟瘴气。
屋子里没有古玩玉器,不过图书比较多,让那群太监们给翻得到处都是,说爹爹贪污受贿,简直岂有此理。
乱,乱的耳边劝是杂沓的声音,长缨卫的銮铃声,凌乱的的步履声,得得的马蹄声……将这太平码头活脱脱弄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凤无尘在这样一片乱七八糟的环境里,临危不惧的到了花厅。
花厅里,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太监和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在聊天,那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想必就是的大理寺少卿了,大理寺少卿就是举证并且量刑的官职,但在帝京里,太监制裁人的本领比少卿大人还要厉害不少呢。
外面一片纷繁与芜乱与屋子里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大理寺少卿也知道,此事乃是欲加之罪,唯恐日后被世人诟病,他是真正如坐针毡。
但是大太监高成呢,流里流气的笑着,拈着兰花指,品茶。
“小姐,小姐,不能去,不能去啊。”游廊上,几个丫头看到凤无尘朝着花厅的方向去了,立即招手。
“没事的。”凤无尘没有看周边让人给作践成什么模样了,只是往前走,到了花厅,凤无尘不卑不亢的扫视了一眼花厅里的人,那两人也看向凤无尘。
只见凤无尘穿着一件葱绿的衣裳,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一脸天真未凿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犀利又冷漠,成熟到让人望而却步。
“你就是凤无尘?”翻看书卷的太监邪佞的一笑,挑眉看向凤无尘。
凤无尘点点头。
少卿大人捻须,并不敢与凤无尘的目光对焦,扑簌簌的汗水从少卿大人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你是少卿大人?”
“是……是我。”少卿大人欠身看向凤无尘,“你父亲和我在朝为官,算是幕僚里关系不错的,我已经保你发送宁古塔了,你可自去。”这已经适少卿大人能给的最大便利了。
明兰在旁边凄苦的挤眉弄眼,意思是,小姐,您省省吧。不怕官,只怕管,这群人发起来狂,不要说一个将军府,就是将太湖给翻个底朝天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宁古塔就宁古塔,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凤无尘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爹爹是冤枉的。”
“你一个小女孩,知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