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023章：褒姒复活欲逃生（下）(1/2)

月沉沉，鸟悄悄，满地残迹未扫。褒姒醒来已是午夜，慢慢睁眼，见挂在石壁上的豆油灯明灭起伏，屋里不见一个人影。

正是逃跑良机！她想起昨晚，似是着了别人的道，猛地坐起来，摸摸怀中碧玉萧，掀起身上薄褥，一边穿鞋，一边恐慌地四下环顾。

凉月，露盈珠粒圆花叶。

月光从洞开的窗口扑进来，照得半室通明，照亮几案上残迹，和剩下的几个烧饼。破旧帷幕的影子卧在一角，风夹着野草、泥土气息涌满屋子。

褒姒跳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房门，躲在门口朝外探视，被风吹得衣袂翻飞。门前并无人际，一大片齐腰深的蒿草，发出飒飒声响，如同敌人八方来袭。

褒姒抚着蹦跳的心脏，摇摇头，摇落惊惧、疑惑、犹豫，系好脖子里的鸾带和腰间丝绦，回身拿起几案上的烧饼，揣进怀里就走。

她顺着小径走出庙院走上山坡，夜露浸湿野草，脚下一滑，便顺着斜坡滚了下去，醒来时发现躺在山谷里，衣裙已被谷底溪流浸湿。她想要坐起来，却头脑昏晕浑身无力，手上、膝上都蹭破了皮。

山谷不算很深，涧溪绕着小径缓缓流淌。两边山崖上长满了野草、藤萝和杂树。耳际是蛐蛐的鸣叫，远方传来几声狼嗥。她瑟瑟发抖地望望四周再望天空，天光被山崖挤成了那么狭窄的一条缝隙。

半个时辰后她才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将被溪涧浸湿的裙裾拧干了水，贴住肌肤仍觉寒意袭人。月光自山顶洒落，照亮谷中小道和溪流。看着不算太高的山势，可她拼尽体力都无法攀越，几次抓着野藤攀上了山石，很快便又摔了下来。无奈顺着小径往谷外走，见小径狭窄低凹崎岖，伴着涧溪向前蜿蜒。单薄的人影被两边山崖的侧影压着，一路走得胆战心惊，生怕遇到毒蛇和猛兽，冥冥中又觉被一双幽睛紧紧追着。

走累了她蹲下来靠着山崖呼呼喘气，合手祈祷女娲娘娘保佑她找到父母，这一路竟走得有惊无险。走着走着，只觉眼前视线开阔，地上的绿草、野花渐渐醒目。抬头望时，见天际一片鱼肚白，眼前是一片开阔天地。

“哇！感谢女娲娘娘，终于走出来了。”褒姒对着眼前的无际碧野露出笑容，脚上鞋已湿了，原是不小心踩进涧溪。看看溪流清澈，她蹲下去洗了脸，洗掉鞋上的泥水，穿着湿鞋赶路。遇到猎人樵夫，都以奇怪的眼光打量她。她便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裙，已肮脏得看不清颜色。又走过一段岗坡地，走过一段沙丘路，看着在朝霞里无限铺展的绿野、大道，她庆幸脱了险，又悲伤不过是一只流浪狗。

白云漠漠，熏风荡荡。风暖草香摇征辔，迢迢不断如春水。孤鹰的影子掠过头顶。褒姒走得困顿不堪，放眼朗朗乾坤阳光万里，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被阵阵悲痛、绝望袭击着，她蹲在路边低声啜泣。伸手触摸干裂、痛楚的唇，指上洇染了斑驳血渍。

离开褒府至今多少天了？她却无法算计时间。

“父亲母亲，您们在哪里？二少主去镐京听旨可曾转回？可知家中变故？”

她想来想去，便伤心得失声痛哭，哭了一会儿，又惊恐地回头望望，接着赶路。不断有行人走过，她看看人家便止不住悲伤：这世间有没有人像她一样，无家可归无路可走？

尽管漫无目的，可她还得继续走，迎着阳光踽踽而行，头上彤云灼灼，鲜艳得可怕。路边的紫色小花开成紫毯，一些蒿草粗壮如同小树，夜猫子飞快地穿越青蒿。走过一条小河时，她低头朝河水里照照自己的影子，面色无光衣服肮脏，活似一个乞丐。忽然饥肠辘辘，她坐在河边吃了烧饼，喝了河水，折了芦苇，搅碎阳光投射在水里的影子。阳光的影子碎了，她憋闷的心略有快意，便轻轻撩水。水从指缝漏下，溅起串串水花。

阳光明亮，远方的草地如蒙薄烟。蝴蝶在河面上你追我赶，鹰在长空搏击千里。她脱了绣花鞋，将脚伸进暖洋洋亮灿灿的水里，接受河水的慰抚，闭着眼睛享受。

河边树林里些许杏花尚未落尽，散发出疏淡的幽香。

互听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褒姒惊讶地扭头，见一男一女挽着臂从杏树林里走出来。女子皮肤黢黑，大约二十七八岁，身穿红衣头上红巾，身形彪悍形同男人，颇宽的下颏，饱满的脸上脂粉浓厚。一双眼角上撩的狐眼，说不上美艳且有几分暴戾。

男子大约三十多岁，身穿黑袍腰挂佩剑，身形同样彪悍，浓黑的眉像两把插入鬓角的剑，鼻梁上有一瘊子，一双眼滴溜溜转着，流出几分邪气。

男子揽着狐眼女子亲了一口，笑道：“小妍妍，这里就是温柔乡，天为被地为床无限风光。下次咱们还来这里，若总去你家，怕是要被你那死鬼丈夫看出端倪。”

黑脸女子啄木鸟一般在男人脸上啄了一口，虽在笑着，斜溜的狐眼亦难免流出几分戾气：

“冤家，也不知你整天在申国干些什么，奴家好不容易才把你盼回来，你愿来这儿就随你意。自从那死鬼得了痨病，我们就分了房。我两句话骗得他魂儿上天，要不，他会大鱼大肉的招待你？”

男人右手揽着狐眼女子腰，左手摸摸鼻梁上的瘊子：

“小妍妍，只要你跟着我，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再受罪。”

狐眼女子嗤地一笑，挺胸做了个猥亵动作，痞子相裸露无遗，忽面色凝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