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扭头,目光映着霞光闪闪发亮:“小姐,表少爷接到你的书信,不知会作何感想……”
林娴脸上嫣红更浓,看看四周无人,盈泪欲滴,面色悲戚,记忆之墙轰然坍塌,往事纷至沓来:
“表兄和我那时你侬我侬,订了白首之盟。这都是命啊,偏偏让我们分开……可我林娴偏不认命。我要抗争,不要和那块木头在一起!”
林珠朝主人眨动眼睛:“小姐,你在为上位抗争吧?在一般人看来,做个褒侯夫人已经不错了。可小姐你呢,偏要……”
林娴神情莫测,又似无限的向往:“我表哥姬宇阳娶了姬宫婉公主的女儿邢倩倩,虽然如今已生了小郡主,可他们一直感情不好……”
林珠环视左右,压低声音笑道:“如今褒府这样,小姐总算快熬到头了。想不到老天这么快就开眼了!”
林娴挑着眉,俏丽的容颜覆满阴霾:“什么老天开眼?是虢石父这个老狐狸早在盯着褒府,派人在虢家村引开褒洪德,又无视淮夷人抢夺军粮,将人证物证提供给丞相府。主人不在,护卫们意志薄弱,淮夷人很容易就得手了。即便不丢军粮,褒晌也不会有好下场!”
林珠不由惊讶,直眉瞪眼看着林珠:“小姐如何知道这些的?”
林娴手扶身边桑树,悠远的目光里映出马三面容,若有所思:“这个,你不必知道!”
林娴主仆走远,褒毓从大树后转出,繁杂心思倾泻于面前光影里:
原以为林娴所作一切只为排挤褒洪德,让褒洪道继承爵位。如今看来,诀非如此!林娴意欲何为?为什么知道虢家村军粮被劫之事?
难道……她是姬淑岱放进褒府的棋子?
褒府这个戏台,还有多少好戏?
褒洪道进京,怎料我已收买跟他的护卫?
褒毓在灼烈的阳光里发出冷笑,褐瞳里漫起萧杀冬雾。
小桥流水寒鸦,古道西风怒马。
褒洪道带着护卫,一行五骑,在蜿蜒小道上疾驰。马蹄扬起尘灰,马蹄铁映着阳光,反射出摄人心魂的寒气。
一个护卫很快地超越另外几人,追上褒洪道。风声猎猎,将他的声音凌空传送:
“大少主,为何撇下官道不走,专走小路?”
褒洪道走在最前面,手扬马鞭,偏首回道:“难道你忘了淮夷之围?回朝搬兵者各个有去无回!”
那护卫长方脸大眼睛,满脸慧黠,大声应道:“属下明白了,大道怕有暗鬼。”
褒洪道冷笑道:“父亲身陷囫囵,情势危急。营救父亲事大,谨防节外生枝。否则,本少主岂会惧怕暗鬼!”
几人抄近路走过一片金灿灿的高粱地,成熟的高粱穗子颗粒饱满,被一些鸟啄着,掉了许多颗粒。
前边乡间土路倒也宽敞,后面的马匹便朝前赶上。几人时而并马时而单行,全神贯注的奔驰。长方脸护卫有意落在最后,不时从怀里掏出红豆,抛洒在地。
马匹和人头在高粱地里忽高忽低,马鬃被汗濡湿,一缕一缕并在一起。
褒洪道无心欣赏自然景观,奋力扬鞭,顺着高粱地里的小道向前直驰。
红高粱地里突然飞出几枚亮闪闪的暗器,直奔褒洪道面门。
“大少主小心!”几个护卫急忙挺马向前,分别将手中双刃施展,但听得无数当当响声,暗器纷纷飞舞、落地。
一身白衣头扎白巾的阿蠡从高粱丛里窜出,右手的五星钢镖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划出银白光线,左手的青铜短柄宽背长刀画着圆弧,迅疾刺向五人马蹄。
五匹马竟是无一幸免,负疼前蹄一软,发出几声凄厉长嘶,猛抖身子将主人摔了下去,噗通跪在地上,仰头流泪、嘶鸣。
四个护卫正要跳起,分别被阿蠡的暗器击中,仰面倒在高粱地里。
“你……”长方脸护卫挣扎着,指向阿蠡。
“犬戎奸细,你休得逃走!”褒洪道弹跳而起,举戟便刺。
“褒洪道,你休想离开此地!”阿蠡举刀相迎,脚步微动处踩倒了一片高粱。
一场恶战进行了半个时辰,阿蠡装作败绩逃走,又突然回身,出其不意地甩出无数暗器,暗器夹着阳光、带着风声飞向褒洪道面门和胸口。
褒洪道见暗器纷纷而来,身子就地一转,长戟划出一圈银虹,顿见暗器在阳光里飞舞激撞。他这一个疾转看似灵敏实则消耗了真气,动作稍一迟缓,就见白狼的攻打更急更猛。
褒洪道只觉得剑气映着阳光刺目,迫得人喘不过气来。他胸口憋闷气喘吁吁,渐渐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他渐趋缭乱的视线里,看到一匹灰鬃马摇晃几下站了起来,打着响鼻朝高粱地深处逃窜。低头时,他看到前胸冒出来带血的刃尖,一股冰冷之气犀利逼心。
“哈哈哈哈……”阿蠡的身影随着一声长笑消失。
太阳依旧耀眼,随着一阵风过,高粱地里变得风声鹤唳。
太阳逐渐沉落,漫山遍野的红霞笼罩着倒地的长方脸护卫,给他惨白的脸打上一层血色。他在鸟雀的叽喳声里悠悠醒来,拔去胸口一枚五星钢镖,盯着暗器看,面色变幻莫测一会儿,又捂着伤口艰难坐起,鲜血从指缝冒出,一滴滴淌在脚下的高粱穗上。
那护卫长方脸大眼睛,模样聪慧,取出怀中金疮药,咬着牙涂到伤口上,痛得几乎昏厥,闭着眼双手按地,鼻尖额头冒出缕缕不绝的冷汗,面容扭曲,心思电转:
“大小姐,难道是你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