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站在床边,看莫君裔还熟睡着,放心的走到和房间相连的阳台。
从阳台往对面望去,星星点点好不漂亮,但是在苏悦眼中,平时觉得很美的夜景,如今却全都失去了美。往前走两步,苏悦靠近了阳台的护栏。
‘城堡’盘山腰而建,原本地势就高,如今苏悦站在高处往下望,一片漆黑。
山里气温比住户聚集的地方要低很多,日夜温差较大,一阵阵凉风吹来,苏悦身上薄薄的睡衣随风飘舞,丝丝寒意沁入心骨。
心里,比身体的冷,更甚。
想起今天电话里陆晓雅说的话,苏悦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从没想过,母亲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想离开这个世界。如今她成了植物人,成了一个没有思想、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甚至,永远都不会醒来……
她再也听不到她喊她一声‘妈’,再也不能和她聊天说话,她很想告诉她,虽然她这个女儿总是表现得对母亲不亲,可是,她终究是爱她的,她甚至曾经为她能够和心爱的男人共同生活而开心过。
可是,她不能把自己的开心表露出来,因为,她心疼父亲,父亲这边,就只剩她了!
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她是多么羡慕别人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每当看到那些天伦之乐的景象,她的心都会很痛。
记得母亲曾经对她说过,人活着是因为有念想。
义无反顾的从楼上跳下,证明她是没了念想。
那她呢?
母亲有想过她吗?她走了,成为孤儿的她,该怎么办?不管如何,她都是她的女儿,亲女儿啊——
苏悦哽咽着,积压了一整个下午的情绪,终于崩溃。
“妈……为什么……为什么……”
……
真丝睡衣随风摆动,苏悦站立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下方,破碎的声音被风吹散,仿佛随时都要纵身跃下漆黑的深渊。
莫君裔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让他血液倒流的情景。
下一瞬,苏悦猛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圈入温暖的怀抱中。
“悦悦……你还有我!”
心疼的感觉遍布全身四肢百骸,与心疼同时袭来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怕他的悦悦真的会纵身跃下去,像她那个跳楼寻死的母亲那样,毫无眷恋的离开这个世界。
这怎么可以呢?悦悦怎么可以丢下他自己离开?她是他的,是他的!
有他在,她永远都别想离开!
苏悦感觉抱着自己的人,浑身上下都颤抖着,眼睛缓缓闭上,一长串的泪珠滚滚而落。
莫君裔就这么抱着苏悦,俩人都没有说话,等苏悦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时,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了。
想到莫君裔背后的伤,苏悦一阵难受,“我们进房间去吧。”
“不难过了?”
“嗯,哭过就没事了,不过,”苏悦声音还带着哭泣的嘶哑,“明天我要请假一天。”
肖正中都说了要和她母亲离婚,看来是不会管母亲的了,他们肖家不管,她管。
“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记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要打电话给我。”莫君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苏悦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给他打电话。
可这句话却是比什么安慰的话都要让她感动得多,明天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但是一定不会很顺畅。她一个弱女子,无钱无权,又能如何?
如今这个能一手遮天的男人,却告诉她,只要她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打电话给他。
一直以来他的肩膀都空着让她来依靠,可是每一次,她都那么坚决的推开了他,把他拒绝在心门之外。也是在这样孤独无助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种被人呵护着的美好滋味。
苏悦瞬间眼睛又立即酸酸涨涨的,很想再流下泪来。
莫君裔却已经转过她的身子,薄唇疼惜的吻上她红肿的眼皮,然后一一吻去她脸上的泪。
俩人回了房间,苏悦洗了脸之后回床上睡,刚躺下来,就被莫君裔紧紧圈住。
“小心扯到伤口。”叹了口气,苏悦说道。
“没事,”莫君裔轻声回答,感觉到苏悦不高兴,忙又换了更轻的语气哄着,“这样是扯不到伤口的,身后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
见苏悦好久没有说话,莫君裔手臂稍稍收紧,“睡吧,别想太多……不管谁离开了你,悦悦,我永远都在。”
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身边的人如何,唯一不会改变的,是他对她深沉炙热的爱。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在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苏悦先给陆晓雅打了电话,然后才出门。
苏悦和陆晓雅赶到李玉兰所在的医院,病房外面,站着两名警察和几个黑衣人。
让俩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的,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病房里,肖正中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床上的李玉兰,声音无比温柔,
“玉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中天,你说过自己喜欢和我在一起的。你还记得吗?你最喜欢吃的猕猴桃我给你带来了,现在我给你剥皮……一会儿你要吃哦!”
一向给人沉稳冷静感觉的肖正中,此刻像个哄孩子的父亲那样和床上的人说着话,只可惜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门口站着的苏悦,在看到安静躺着一动不动的李玉兰时,早已泪流满面。陆晓雅赶紧手忙脚乱的往包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