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方休容易,但对于宋伯成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只因他家有河东狮,连带着穆春受他连累也不能喝个尽兴。
他们两人对面而坐,中间只隔着一张矮桌,桌案上安安稳稳地摆着那么一小壶酒。
穆春自是目瞪口呆,他抓起酒壶摇了摇,只听到哐当哐当的声响——这么一小壶酒还不是满的。穆春把酒壶放下来,他指着酒壶惊讶道:“大哥,这就是你说的一醉方休。”
宋伯成还能说什么,他拿了酒壶与两人各自满上推到穆春面前。他陪笑说道:“老弟啊,你也知道哥哥我的难处,你就将就将就一下。”
酒有数,但是下酒菜之类的吃食倒是不含糊。穆春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便提起宋伯成信中说的紧要事情。
穆春提起这茬的时候,宋伯成正喝着小酒。他一听穆春开口,眼睛故溜地转了一圈,立马放下酒杯,笑嘻嘻跟穆春说道:“老弟啊,你看,这……”
宋伯成打着小算盘的样子,让穆春突然有些没底。他这义兄有时候净做些不着调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防一二。
穆春兀自倒酒喝,状做没有听到宋伯成的话。
他既然已经到了自家,宋伯成又哪能轻易放过他,自然是要他给自己办事。宋伯成伸手抢过酒壶,亲自给穆春满上酒。
等放下酒壶,宋伯成就将手搭在穆春肩上,他锲而不舍说道:“老弟啊,其实也不是啥要紧的事,就是……”
宋伯成再三看了穆春的眼色,见他没有半点要松口的意思,宋伯成索性也不管他了,只管将话说了来:“就是我家那妮子,劳烦你帮我跟你嫂子把她送到龙城老家去。”
“什么?玉儿丫头?”穆春万万没想到宋伯成所托的居然是这等事情。
宋伯成指了指内屋,摆手说道:“嘘——你嫂子刚有了身子,这两三月轻易动不得。玉儿的事情,兄弟,我也之只能托付给你了。”
宋伯成虽面上从容,实则心虚地抹了把汗,他又偷偷观察穆春的反应,继而说道:“就把她交给我爹,眼下我跟你嫂子是管不了她了。”
宋伯成跟祁不弃世隔多年再次有了第二个孩子,自然慎重,尤其是得知此胎不稳的情况下,他们故而才出此打算。免得届时宋伯成一边照顾祁不弃,将宋玉儿给疏忽了——这丫头正是调皮叛逆的时候,一缺了管教就无法无天。
穆春此时尚不知道宋玉儿的脾性能耐,只大致知道宋伯成将这女儿宠的不行。他见宋伯成这般开口,他本就要回龙城,送宋玉儿回去也是顺道的事情。
由此,穆春便也未放在心上,旋即答应说道:“我先给大哥道喜。玉儿的事情就交给我,我本就要回去,顺道就去你们庄子上一趟。”
宋伯成见他答应,如释重负,他又与穆春满上酒:“好兄弟,哥哥谢您。”可这酒壶就不给力了,宋伯成才倒了一半——它这就没酒了。
宋伯成使劲甩了两下,也仅仅从酒壶口子缓缓滴出那么两滴酒水出来,可怜寒碜的很。
宋伯成“呔”了一声,却又不敢发脾气,只能与穆春遗憾说道:“四弟,下回再喝个痛快!”
穆春伸手拿起酒杯,将杯中仅有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他喝完酒将杯子放置于桌上说道:“好,大哥,一言为定,下回休要拿这么点酒打发我!”
宋伯成自然称是,穆春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的事情。他也要拿出大哥的样子,当场放话说道:“下回,再喊上魏三,咱兄弟几个上太白楼喝他个不醉不休。”
穆春这还没说话呢,宋玉儿从内屋里走出来,她手上端着茶水。她走到宋伯成身边,将茶杯往桌上一砸,她撇看着宋伯成冷冷说道:“爹,娘叫你醒醒酒。”
宋玉儿话一说完,没等宋伯成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溜烟的跑回内屋。
穆春正想笑呢,就见宋伯成骂道:“小兔崽子,没一点规矩!你是老子……老子是你老子,反了天了!”
对于宋伯成气急败坏的样子,穆春只能收敛笑意。他勉强摆正了脸指着里头与宋伯成纠正说道:“你是她老子。”
宋伯成闻言,他冷眼瞪了过去,转而却说:“让你见笑了。但是老弟啊,听哥一句劝,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找个知冷暖的人,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什么都强。”
“事情都过去快十年了,该放下的,你也该放下了。”
提起旧事,穆春无奈说道:“大哥,你以为我没想过?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
宋伯成:“呸,什么合不合适。我看你就是惦记着那贼婆娘。狗男女摆了你一道,害苦了你,他们反倒是逍遥自在——真是老天没长眼。”
穆春摇头,他夹了一筷子下酒菜,囫囵吃了两口。他听到宋伯成说后面一句的时候,停下筷子:“大哥,你别这么说。从前的事,都是有原因的,我也有错的地方。那会儿,就算没有罗淮,我跟邬……也未必能走到一块。但是,大哥,他们绝非是那样的人。”
宋伯成一提起这事情,就有些食不下咽。他本抬手要去夹菜,可听到穆春袒护两人,他气得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什么原因?你今也甭给他们说好话,那两个就是男盗女娼的货色。”
穆春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心知宋伯成是一心护他,也不与他争辩,免得因为过去的事情伤了兄弟情义。
宋伯成也见好就收,不再提起两人,便要仔细吩咐穆春一些送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