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促会投资的消息传回,战斗乡一片沸腾。投入一个亿,即便是一坨土疙瘩,也能生生将他打造成金娃娃,更何况商会承诺如有必要还会有后继投入,而且战斗乡旅游资源得天独厚,这已是公认的事实。
而这一切都是王书记的功劳,没有王书记,这一切都是扯淡。一时之间,战斗乡政府的瓦房前都围满了人,一些不认识王安东的村民对着乡政府指指点点,都想亲眼目睹王书记的风采,都想看看这个王书记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一下子跑出一个亿来。那一个亿的钱,怕是要用谷囤子装吧?那家伙得有多少钱?
电灯、电话、电视机,公路畅通等等好事,这时,这些村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王书记,真正是战斗乡的福星。
随着这笔资金的注入,战斗乡突然间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看着乡政府门外那些人对着自己的办公室指指点点,一时之间,王安东兴奋不已,居然破天荒地挥毫洒墨,在宣纸上洋洋洋洒洒写道: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见自己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也干出这么大的事来,成就感油然而生,又感觉意犹未尽,又开始笔走游龙: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少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将这篇《礼记?礼运》默写完之后,左看右看,都感觉很是不错,特别是这个天下大同,很是喜欢,这才写上落款后,挂在屋内很是显眼的位置,然后坐下来看文件。但是很快,就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不时用手中的签字笔在文件上面不停地划拉着,一会儿功夫,几页文件就被王书记涂拉得面目全非。
然后,神情又变得分外严肃起来,县旅游局代昌平县人民政府起草的《关于加快推进战斗乡旅游开发的实施意见(意见征求稿)》的主要精神,与自己的希望是越来越远。这时,王安东又抬头看了看刚刚写好的那副“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的对联,不由摇头苦笑,喃喃道,“莫道百姓可欺,莫道百姓可欺,真正又有几人做到?”
随着大笔投资的注入,战斗乡的旅游开发已经上升到县委、县政府的战略层面,县旅游局开始全面介入,强势接过项目的主导权。按照现行的政治体制,这本来也是官场惯例,地位决定了话语权。乡镇上面工委、办事处,工委、办事处上面才是各大局、委、办,而且人家的高度是全县,动辄就是站在县委、县政府的层面说话,这本来也无可厚非。
虽然王安东现在的身份是县团委书记兼顾仁和办事处主任兼战斗乡党委书记,但县团委是个玩意大家都知道,两三个人来一两个兵,主要工作是成天和红领巾少先队这些小娃娃打交道,虽然也算是县里的局、委、办的头头,但政治地位能够高到哪里去?更何况,按照职能分工,这事情也该是旅游局正管,代替县委、县政府来推进战斗乡的旅游开发本就合情合理。
为了明确旅游开发的思路,这些日子来,县旅游局和战斗乡党委政府没少扯皮,就差拍桌子摔板凳了。因为这事儿,那天乡长宋远华一气之下在县旅游局会议室当着县旅游局的头头抱怨:去要钱跑项目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们出个面?现在资金到位了,就将手伸过来了?有钱能办事的事儿谁都会,没钱的时候你们县旅游局怎么不来把战斗乡开发开发?就差没明说是来采摘胜利果实了的话了!
但县旅游局局长李三金却振振有词道,“你以为你战斗乡旅游开发这些破事儿旅游局想接手?还不是因为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安排?”
战斗乡的旅游开发上升到县委、县政府的层面,在王安东看来,战斗乡的旅游开发由县旅游局来搞也无可厚非,这本来就是官场的潜规则。再说了,昌平县全年的财政收入才有八千多万,战斗乡一次性到位一个亿,这是个什么概念?怎么会不让人眼红?
但问题是,这个开发思路有问题,与王书记的“大同理想”相去甚远,王书记绝对不同意,高度不赞同,意见非常大。
王书记经常在耳边念叨: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人类大同,实现共同富裕是华夏人几千年的梦想。从陈胜吴广“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到“打土壕均田地”的国内革命战争,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几乎都与心目中的大同世界有关,改革开放后,南巡首长又顺应历史潮流,将“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和奋斗目标。但在实际工作中,无论是基层党委政府还是部门,有意无意出于这样那样的考虑,基于这样那样的理由,或多或少地存在与民争利的现象。
或者说,纵观整个华夏的发展历史,就没有藏富于民的历史传统,即便在后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了很多年,但阻力巨大,实质进展实在有限。
本来以为,王安东现在身兼数职,系县团委书记、仁和办事处兼乡党委书记,在全县也算是有份量的乡党委书记,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