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城内,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一大早,一辆挂着西s97号的宝蓝色越野车缓缓驶进省委组织部招待所——红叶宾馆。97号车上,南都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李栋材摸了摸锃亮的脑门,又对着车镜照了照梳得一丝不苟、为数不多的头发,这才走下车来,抖擞抖擞精神,乘电椅缓缓地走向666房间,去迎接新上任的副县长王安东。
李栋材今年四十三岁,南川市农业机械化学校中专毕业后,在县农机局参加工作,然后从普通办事员一步一步干到农机监理站站长、农机局副局长,两年前县里机构改革时,又被调整为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实职副科、主任科员,联系工业口。
听说新县长担任过乡镇党委书记,还在工委、办事处任过职,后来提拔为副县级干部,工作经历丰富,这次是省委组织部以干部交流的名义交流到南都县副县长任上的。按照县政府的意思,基本确定了以后就由自己负责联系新县长的工作。
这些在乡镇基层工作过的土老帽平素最好面子,最爱排场!李栋材在县里工作多年,长期与乡镇干部打交道,自以为深谙此道。得知新县长今天要来报到,便主动请缨,千里迢迢前来芙蓉城迎接新县长,趁早在联系领导面前混个好印象,便于以后开展工作。像自己这个年龄阶段和所处的位置,长期在领导身边转悠,如果能够获得领导尝识,下次换届的时候,能够外放到某个职能稍稍重要一些的局、委、办担任“一把手”,一辈子也就基本到顶了,但也算得是风光无限。所以,这几年的表现就尤为重要。
666房门虚掩,对着喷着铜漆、光华可鉴的房门,李栋材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身上一些细微的褶皱平整后才轻轻敲了敲房门,很有节奏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请进!”房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李栋材面带笑容,轻轻推门而进,双手微微上扬,肩膀微微下屈,作出一副只要一见到王县长就准备上前双手握手的姿态,以便恰到好处地表现自己的热情。
外套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差不多学生模样大小的年轻人,蓄着精神的板寸,将头埋得低低的,正翘着二郎腿翻着当天的《芙蓉晚报》头也不抬地看得津津有味。
“这新县长竟然连秘书都自己带了,原本我还想将远房侄子介绍给王县长呢?”县里面哪个县长不是四十出头、大肚腆腆、头顶见秃?更何况这王县长还当过副乡长、乡党委书记,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爬起来的,按部就班来算,那不得四五十岁才怪?见到这个王县长早有秘书,李栋材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县领导上任自带秘书和司机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这些关键岗位必须要有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才行。不过,一般来说,也只有有来头的县领导上任时才早早就物色了中意的人。作为办公室副主任,自己跟的领导越厉害,身边的人才越有前途,一想到这里,李栋材心中很快释然,开始对新县长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和期待。
作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主要职责就是负责协调落实联系的指示,为联系领导出谋划策,查漏补缺,要说管人,唯一能管的,就是领导的秘书了。驭人之道,威信为先。虽说这秘书是王县长亲自带来的,但毕竟以后还归自己管,怎么也要适当树立一些威信,否则,自己以后就要被这个领导秘书架空了,在新县长那里一句话都说不上。看着眼前这个前来唯一的下级对自己不理不睬,李栋材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有些不悦。
听到这声咳嗽,这个年轻人抬起头来,脸上还露出一丝沉浸于晚报内容的微笑,微微望了一眼李栋材,道,“南都来的同志?”
听到这句有些老沉的话,李栋材觉得有些怪怪的,当场一怔,也没多想,便道,“我是南都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是专门来接王县长的。”说话的时候,有意将“副主任”三个字咬得响响的。
哪知这个年轻人双眼仍是紧紧盯着手中的报纸,头也不抬的道,“来了就好,那先坐一会儿。”
这个小秘书竟然在自己面前端架子,李栋材很是不悦,又望了望里间,见王县长不在,索性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青年面前的开水随意喝了一口,翘起了二郎腿,道:“年青人,你是王县长带来的秘书?”
听到这话,那年青人明显一怔,又将手中的报纸端了起来,开始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嘴里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
“小伙子,作为领导身边的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面面俱到!既要小心谨慎,低调处事,还要主动搞好服务,为领导排忧解难!”确认了这年轻人的身份,李栋材坐在那里开始教训起这个年轻人来。
听到这话以后,这个青年便将埋在报纸里的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似是颇为认可。儒子可教嘛,最怕就是遇到那些仗势分不清形势的年轻人了,李栋材一扫先前先前心头的不快,得意道,“小伙子,既然来到南都县,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以后多学着点!”
与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渐渐熟络起来,见还是不见王县长的人影,疑惑道,“王县长呢?怎么不见人?”
这青年将报纸盖过头顶,嘴里含混不清道,“王县长一早上起来就拉稀,估计这会儿就要出来了,你在门外先等一下,不然等会儿臭死人了!”
“哪有这样说领导的?”李栋材还准备说什么,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