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长,这么多年了,到了现在,我总算明白当年战友乐泉为什么要当内奸了?遗憾的是,经历了这么多年了,我们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当年,乐泉自杀以后,我们还专门跑到他的老家,想告诉她她儿子是叛徒,想借机羞辱一下,可惜当我们过去时,他母亲早在闻知他儿子去世时就因伤心过度造成心脏病发而猝死,这才让我们没有再犯下大错……王县长,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奋斗了这么多年,到了现在,怎么却连饭都吃不饱?”
“现在岚儿病了,需要换肾,需要五十万,五十万呐,即便是我们五个人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卖了,都凑不够给她换肾的钱……王县长,你说说,他爸爸因救我们而牺牲,结果我们五个大男人,连给他女儿治病的钱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他女儿生病都无钱治疗,即便我们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连长?”
“我们不怕苦不怕累,甚至连死都不怕……结果呢,我们的日子却过成这副模样,霍连铁的老婆都跑了,临走时还将女儿都带走了,说女儿跟着他只会吃苦受累……五个男子汉,全他妈是一群老光棍……王县长,你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们除了抢银行,还能够怎么办?”孙大军声音低沉得如狼嚎。
听着孙大军近似咆哮的声音,王安东的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沉重无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纵是你有理由千万,但在个体的生命面前,再多的说辞,却是那般的脆弱无力。说到底,还是发展不够,只有发展、大力推进经济建设,才能解决这些社会问题。但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生命的个体,谁又能够真正承受这些生命之重?而这些事情,却远远又不是一朝夕能够解决的。
王安东良久才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些事情,总有一天都会得到解决,但你们这样的做法,却是太激进了一些。”
这时,王安东又想起了前世之中生命的诸多无奈与无助,半晌,叹息道,“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这样做,即便你们拿到钱又能够怎样?难道还能够光明正大的给岚儿治病?要是你们都进了监狱,谁又来照顾岚儿?”听了王安东的话,几个人一言不发的埋着脑袋,小屋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有此事情,不是未曾想到,只是无可奈何,或者说,从内心深处压根就不愿意如此去想。王安东说完以后,也不理会几人的所思所想,便大步走了出去。
“大军啊,我把我这房子卖了,估计怎么也得卖个几万元,至于不够的部分,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见王安东走了出去,知道如今王安东知道此事,抢运钞车已然不可能,这时,霍连铁看了看几人,沉默半晌道。华夏一九九六年的时候,在洪总理的强力坚持之下,房地产还远未成为国家支柱产业,房价还远不似后世那般居高不下,成为人人为之努力奋斗终身的奢侈品,甚至可以用房价贱如草来形容,对于一般的县城而言,特别是二手房,能够卖到两三百元一个平方就相当不错了,特别是对于霍连铁这种已经住了几代人的老屋,更是值不了几个钱。
“算了,这是你的祖屋,你这房屋也别卖了,卖了对不起你的祖宗。现在岚儿和哥们几个还有个地方可以歇歇脚,要是卖了,我们哥儿几个就只有去睡大街了。我再去想想办法吧……”见霍连铁要卖房,半晌,孙大军抬起头来道。霍连铁为了岚儿的事,连老婆女儿都跑了,要不是身边还有个岚儿,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现在又要连父辈留下来的房子也卖了,实在是有些不忍,再说了,这房子也卖不了几个钱,离那医药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有什么办法?要是有办法,我们也不会想着走绝路了……”王大锤有些绝决道。本来王大锤性格温格,但在那场突围中,王大锤亲眼看到战友被敌人打成筛子,然后又被残忍地开膛破肚,从此以后,王大锤性格大变,打架只要一出手就变得狂暴无比,像是发了疯一般,所以就被几人取了个疯子的称呼。“这样吧,岚儿的事,你们都别操心了,我去想办法……”
“你去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孙大军不解道,半晌,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道,“难道你还想去?而且就一个人?”这个疯狗,最初这个抢劫运钞车的方案就是他提出来的,难道现在他依然还不死心?
“大家都坐好……”正当几人在里面愁眉苦脸的时候,王安东再次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几人道,“我刚刚看了一下岚儿那小姑娘,感觉很不错,我很喜欢,准备做她的干爸,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听了王安东的话,几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安东是什么意思?凭心而论,王安东才二十出头就担任了副县长,以后必定前途远大。俗话说大树下面好乘凉,要是岚儿有了这么一个干爸,以后怎么都不会是坏事……只是现在岚儿这个情况……
“这个事情,看来大伙儿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定了……”王安东看了几人一眼道,语气之中,根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像是刚才的事情,压根就不是征求别人的意见,而只是通报或者说是告之,亦或者说是命令。
“刚才,我已和省城最好的医院联系了,给岚儿了找了最好的医生,如果国内不行,我们再到国外,无论想尽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岚儿的病治好……我们再也不能让英雄的后代受到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