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昨天晚上,想起以后的情形,王安东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快放亮时才迷迷糊糊入了睡。第二天一大早,王安东刚刚起床,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王安东很是惊讶。在这个战斗乡,自己可谓是孤家寡人,自己刚到战斗乡,根基不稳,原来以为一直会门可罗雀,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有人前来“串门”。
“王书记,是我,范大中。”门外的男人声音略带磁性,也很有礼貌。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光听这声音,谁敢说这个范大中粗鲁不讲规矩?但细细一想也是,一个历经五任党委书记,五任党委书记均出事,自己却平安无事的乡长,又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是外界理解的那般粗鄙不堪?
王安东略一沉吟,收拾工整才慢慢打开房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范乡长。范乡长个头不高,偏瘦,皮肤偏黑,镶着两颗大金牙,看上去像一个文雅书生。
“王书记,我们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范大中也随之打量了一番王安东,似是没想到眼前新书记居然这么年轻,脸上现出一丝讶然,但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主动伸出手来,变得分外热情。“哎呀,王书记,真是不巧,我们战斗乡情况特殊,位置偏僻,乡干部都以务农为生,前几天不知道王书记要来报到,所以我们就放了农忙假。”
要是没有昨天一连串的意外事件,王安东还真有可能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眼前这个范大中,似乎真是迫切欢迎王安东到来一般)或者说,这个范大中昨天碰触到王安东的逆鳞,今天主动来陪罪服软了。这个,就是通常所说的软硬兼施!
如今,王安东两世为人,见过多少伎俩,听到范乡长如此一说,却是当场一个激凌。原本以为,这范乡长放农忙假,只是为了要灭掉自己的威风,让自己左右受困。但如果要不是昨天自己态度强硬,就放假一事,这范大中怕还是别有用意。
按照规定,就在组织部出台王安东战斗乡党委书记任职文件的那一刻,王安东就是战斗乡的党委书记了,从那一刻起,战斗乡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王安东难逃干系,这种事情已屡见不鲜。
根据内部通报,曾经一大桥失事,建设过程中,身为大桥建设指挥部常务副指挥长的县人大主任曾强烈反对县委书记(兼任指挥长)的一些做法,反对无效之后愤而离开,从此对大桥建设不管不问,任由县委书记操作。后来,这座大桥果然出事了,但在处分的时候,这个县人大主任、常务副指挥长却首当其冲,理由是失职。
这战斗乡凭空放假,这个事情本就可大可小,如果说没有被有心人举报,就屁事没有,要是一旦被人举报,上级一旦严查追究,那是要处理人的。虽然这事情范大中是主要责任人,但王安东身为主要领导,也会难辞其咎。按理即便处理,王安东也不会比范大中严重,但如今,王安东的刺头名气早已在县委县政府挂了号,如果说上面再有人刻意为之,随机推波助澜,那情况就不大一样了。
而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范大中又绝对是背景雄厚之辈,不然也不会迄今屹然不倒。
听到这里,王安东略略一笑,道,“范乡长客气了,现在我们就是搭档了,以后的工作还仰仗你多多支持。只是这个农忙假,国家也没有政策规定,所以,我们战斗乡要搞特殊给乡干部农忙,恐怕影响不好。范乡长,还是通知同志们赶快回来上班吧。”
“王书记,这个恐怕不大好吧!”范乡长犹豫不决,露出为难的神色,“你没有来之前,乡党委政府已经宣布放假了,现在再突然说不放假,恐怕大伙儿心里有怨气,即便收假也不能收心!”
“范乡长,你应该知道,放假是中央规定的,省、市、县都没有更改的权力,更何况我们仅仅是乡镇一级。这个事情,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王安东脸色一沉,神情严肃地说道。既然到了现在这个光景,王安东也没有陪着范大中演下去必要,索性赤膊上阵。
“好,你是书记,你说了算。但等会儿,你自己给干部职工讲。”范大中见王安东神情严肃,正儿八经摆起了乡党委书记的架子,当下神情也是一冷,扭头就走。你不伺候老子,老子还不伺候你呢?
“同志们,今天上午这个会议,是王书记要求开的,会议主题很简单,就是要取消农忙。下面,就请王书记给大家说吧。”上午九时,战斗乡会议室里,范大中脸色铁青,和王安东并排坐在主席台上,见战斗乡的干部职工来得差不多了,直接用手拍打着桌子,在全体乡干部面前,公然显示出对新书记的不满。
范大中话刚落口,会议室哗然一下炸开了锅:坐在前面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年轻人就是新书记吗?这个时候农村又不忙,放一个星期的假,不正好有个机会好好玩一下吗?甚至很多人连日程都安排好了。现在却突然听说取消假日,一个个心中一下子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而那些坐在下面的乡领导,一个个却是心思各异。战斗乡地处偏远,干部交流十分缓慢,在座的这些干部,哪个不是在战斗乡工作了五年十年以上?也全都亲历了范乡长和前几任党委书记斗法的全过程。即便前几任都是水火不容,但书记乡长也没有一开始就像眼前这般剑拔弩张。看着眼前的情形,乡人大主席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