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仁和区工委、办事处和战斗乡以前惯例,农税提留征收工作实行乡领导挂村,乡干部包村、村干部包点。”说到这里,范大中脸上露出一抹厉色,“在这里,我再重申一下,农税提留的征收和工资发放直接挂钩,谁挂包的村拖了后腿,就扣谁的工资,谁也不得例外,书记乡长尤其要逗硬执行!我范大中第一个带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你乡长范大中第一个带头,你又置乡党委书记王安东于何地?即便带头,也该由书记来带头;有书记在,又怎么能轮得到你乡长带头?否则,这个就不叫带头,就叫逼宫。
上世纪九十年代,农税提留是乡党委政府每年最主要的工作任务,甚至换句话说,乡党委政府存在的主要作用就是征收农税提留。征收的农税提留,除了上交国家任务外,剩下的就是给干部职工发工资,不仅关系到国家任务,而且也关系到干部的切身利益。如此一项重要工作,党委政府必须要齐心协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在这项工作上,谁也扯不得皮。
王安东双眼一眯,这个范大中好本事,居然还想借机扣发自己的工资。乡长不给乡党委书记发工资,这损招恐怕也只有范大中才能想得出,这种事情传出去是会笑掉大牙的。一想到这里,王安东怒极反笑,脸上神情安祥,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前几年,我们战斗乡情况特殊,乡党委政府领导数量不够,我范大中身先事卒,一个人就挂包了两个村。但今年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战斗乡一共七个村,有七个乡领导,所以,今年我们就实行一个乡领导包一个村。”
一听这话,乡人大主席宋远华双眼一眯,这个范大中,不是明着睁眼说瞎说话吗?以你范大中从来不吃半点亏的秉性,怎么可能会挂包两个村呢?尽管这些情况除了刚来的王安东,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但却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驳斥,范大中圈内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而乡人大主席宋远华则是没有必要,所以,会议室里,一伙人就由着范大中在那里睁眼说瞎话。【92ks. 】
“刚刚散会以后,我就初步拟定了一个包村名单,我呢,就还是按老规矩来,挂包范家村;王书记刚来,就挂包铁枪村;宋主席呢,就挂包长颈村……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林长根就挂包尖刀村……至于包村的乡干部,下来商量后正式行文……”范大中也没打算征求别人的意见,径直就将乡领导包村名单一个个念了下去,眼看讲话完毕,就要宣布散会。
听着范大中的安排,宋远华心里嘿嘿一笑,这个铁枪村和尖刀村,近五年来,农税提留一分钱都没有交过,这才造成战斗乡年年都完不成任务。这下倒好,硬是把这个难啃的硬骨头扔给了新书记,这分明是欺负别人刚来两眼一抹)看来,这个范大中是下定决心要和王安东一较高低了,居然连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林长根都准备牺牲了。但这个范大中还是挺懂事,居然把最好的村分给了我,否则,我当场给他闹个天翻地覆。
王安东却是心里一阵冷笑,这个范乡长,居然想学自己刚才开会突然宣布散会的那一招,想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既然这个办法是我发明的,那岂能由你得逞。王安东坐在那里,见范大中说得差不多了,突然开口打断,道:“征收农税提留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在这里,我来宣布一件事。”
“辛辛苦苦三百天,洒尽汗水责任田;亩产千斤收成好,年终结算亏本钱。”在国内工业不发达时期,农税提留一度成为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由于农业比较效益低,农税提留成为农村的重要负担,以至于后来有识之士上书党中央,用了“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十三个字形容“三农”问题的严重性。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这项工作在后世的2005年全面取消。但是现阶段,“催粮催款、刮宫引产”依然基层干部最为主要的工作任务。大气候使然,即便王安东重生归来,也不能轻易改变,只能顺势而为。
“王书记要宣布一件事?这个王书记第一天来上班,又有什么事宣布?”听到王安东插话,会议室的乡领导一个个神情愕然。
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虽然一时半刻不能完全分化瓦解范大中团伙,但在内部制造一些间隙总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里,王安东扫视了一下众人,眼光停留在潘小平的身上,和颜悦色道,“这个会议之前,党委副书记潘小平同志特意带领我去看了一下我们战斗乡的中心校。”
什么?潘感#颗烁笔榧欠止芙逃,在战斗乡,谁都知道,潘副书记对学校建设早就颇有微词。这样看来,新书记一到任,潘副书记就迫不及待地给新书记汇报学校建设,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他不知道在战斗乡,要想办成任何事都必须需要范乡长点头吗?会议室里,这些乡领导一个个面露疑惑之色。
一听这话,潘小平也一下子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当场站起来反驳。但说到这里,王安东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却是话锋一转,对着范大中道,“范乡长,学校的情况你知道吗?”
没想到王书记会这样单刀直入,会议里一阵愕然,难道马上又要爆发一场世界大战?
果然,听到王安东问话,范大中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了,需要你这个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