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向父亲证明她的能力,艳炟叫人把祖父家里的兵书抄写复制后搬了来了自己的寝殿,还偷偷地溜进过父亲的书房,找到最高深的幻术书,摘抄出一些章节私下练习。
不过,她的小秘密很快就被父亲发现了,因为她在自己寝殿中偷练那些幻术时不慎烧着了自己的裙子,还有长及裙摆的发丝。首先听到宫女们惊恐叫声的烁罡冲进来时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指着尖叫着、挥舞着双臂满屋子奔跑的艳炟捧腹大笑:火族的公主居然放火烧到了自己!
直到火燚和王后闻声而来,才熄灭了那些幻术的火焰。除了被父亲斥责了一顿,艳炟发现她的乌黑靓丽的长发被烧焦了一半,连贴身宫女看了都心疼。艳炟操起一把刀子,果断把长发削掉了一半,然后找了一个金色的发箍,扎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一直到她成长起来,能熟练地操纵幻术后,才又开始留起了飘飘的长发……
但是,在她还没能实现成为火族之王的理想前,母亲却已经因为终日郁郁寡欢而卧倒在病榻上。
在母亲的病况陡转急下、濒临垂危的时候,大哥炘绝刚刚去了前线的战场,只有年幼的烁罡和艳炟两兄妹守在床榻边。而火燚正和他不久前新纳的妾室待在他自己的寝殿里。
不顾母亲和哥哥的反对,还有拦在火燚寝殿外面宫女和侍卫的阻拦,艳炟冲了进去,然后看到了让她一辈子心有余悸的一幕:那个赤身/裸/体,横跨在她父亲下身上的妾室,耷拉在她汗水涔涔的脸颊和前胸的散发,还有她脸上奇异的表情和喉中吟出的令人寒颤的怪声……直到几十年后,艳炟才明白当时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看到艳炟冲进来后尖叫了一声,一下起身缩到了床角,一手拽起床单想把自己遮掩起来。
火燚坐了起来,披上他的睡袍,然后坐在床沿边望着女儿。他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中无声的恼怒已经对艳炟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艳炟立刻跪了下来:“父王,请你去看一下母后。御医说她恐怕捱不过今晚了……”
火燚正要开口说什么,他身旁的妾室先开口了,训斥的话是对着艳炟说的:“你身为一个嫡公主,怎可如此无礼莽撞……”
“你给我住口,我没在和你说话!”艳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那女人吃了一惊,转眼向火燚求助。
火燚使出了个”稍安毋躁“的眼神,然后转回头去对艳炟说道:”你先回去,我更换了衣服就过来。“
低垂着眼帘的艳炟倏地抬起了头,欣喜地应了一声后,站起来退了出去。还没走出寝殿的大门就听到身后那女人的娇嗔:“王,你太过于宠溺那个小丫头,让她仗着自己嫡公主的身份蛮横放纵!“
然后是火燚低沉的回答声:“不是我由她任性,王后病危,我还是必须要去看她的。其它的事,以后再处置。“
让艳炟感到几分欣慰的是,父亲在母亲生命中的那最后几分钟里还是演绎了一个好丈夫的角色。母亲阖上双眼永辞于世后,艳炟许久也没有离开她的榻边。火燚和内侍从交代好后事的安排后就离去了,哥哥烁罡也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
艳炟独自一人背贴着床坐在地上,打开她的左手手掌,用右手的食指在掌心间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烟花。那是母亲教她的一个很简单的幻术,让她在伤心和孤独的时候笑一笑,暂时忘却烦恼和忧愁……
现在在她眼前闪烁着温暖光芒的烟花,让她又想起了那双可以为了她而温存、关切、焦虑、又或者恼怒的褐色眼眸。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庇护,也没有指望过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那双眼睛了。想到这里,她嘴角上扬起了一丝伤感的微笑。
她没有注意到,在露台边延伸出去走廊的转角处,有一个白色的背影停下了步伐,转过头来望着她。那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被烟花点亮脸庞上的伤情笑容,也可以清楚地听到从她嘴里缓缓吐出的一个名字,”云飞”。
那人又转回了头,被纤长睫毛半遮掩的冰蓝瞳仁中闪过了一丝隐忍的伤痛。他眨了一下眼,直视着前方继续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