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你说的那个代为受过?”老人听罢我的讲述,诚恳的询问着。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老人,而后看向郑爱国,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我就要正式的走一趟阴曹地府了,带着你的一魂两魄。”
“带走吧,只要能救我的儿子。”郑爱国一声叹息,“来吧,大师,我没什么想问的,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我让郑爱国写了一封手信,将消业后家人需到世间斋堂挑选物件作为法事交换条件一事交代清楚后,便将郑爱国的一魂两魄与老人的魂魄分别收入到了两块锁魂玉中。
随后,郑健缓缓的苏醒了过来,郑爱国的夫人听到了儿子的呼唤,马上进到屋中,看到自己的先生在孩子书桌旁伏案而眠,一怔,看向我刚要发问,我便把手信交给了郑太太,然后说:“一切都在信上写着,待我离开后拆开来看,你的先生晚点会醒过了,看完信后,按照信上内容去做,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说罢,我起身告辞。
叫郑太太待我离开后再看信,纯粹是为了省些口舌解释。早年我经常解释来龙去脉,为的是让造业之人的亲朋能够理解灵贩的所作所为,告知他们,我们做的是善事,是了结因果报应,可是,试想这大多数人并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报应永远是人最避讳也最不希望有的东西,杀人偿命虽是天经地义,试问杀人者在偿命的时候真的会毫无悔意或毫无畏惧的接受吗?答案是必然不会。所以这一切的麻烦,最好是事后解释较好,当局者迷之时解释,只会枉费口舌,甚至适得其反。
回到斋堂,将老人超度后,挂上今日勿扰的牌子,与斋堂其他人交代,今日何人来找均告之,我今日不在店中,外出办事。
之后我带着锁魂玉就去了阴曹,找执笔的判官,让他帮我改这生死簿。
判官见我到来,就知是有事情,便问:“王随安,好久不见,安好啊?”
我抱拳说道:“托判官兄的福啊,一切安好。言归正传,老规矩,这是一魂两魄,我刚了结一桩业障。不过,稍有越规,故特来叨扰判官兄,让判官兄帮我稍稍改上这么两笔,行个方便。这大恩不言谢,这一魂两魄中,其中一魄是孝敬判官兄的,不成敬意啊。”
“听你一说一魂两魄,我就知道又要改这生死薄了。”判官道,“好啦好啦,报上生辰八字,我来改便是。”
说罢判官,接过一魂两魄,熟练的用两指一捏,便把两魄分开,将其中一魄放入袖口,剩下的放入了公文袋中。依照我报上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快速的翻到了郑爱国家的那一页,提笔刷刷点点。
书写完毕,放下笔合上生死簿。抬头对我笑道:“每次我都好奇,舔犊情深的人真是很多啊,既然如此有情。为何还会对畜生如此凶狠呢?佛祖常言,众生平等,可人经常为了口腹之欲或一时的痛快而对其他生灵的稚儿痛下杀手,不思怜悯也不留余地。这畜生心智不全,虎狼捕食其他动物的幼崽,这个我可以理解,生存嘛。但人是灵物啊,为什么还会如此的残忍呢?你说呢,王随安?”
“判官兄,说笑了,每次我来劳烦判官兄,判官兄总是不忘调侃我啊。”我说道。
“哈哈哈哈,王随安啊,你也是个口不留情之人啊。”判官大笑,“好了,已经全都弄好了,这个郑爱国,只需来世一次畜生道即可重回人道,每次你都会问,这次我直接告诉你,不需你问啦,你回去吧。”
抱拳拱手,说了声多谢,我便离开了判官所在之处,奔往阳间。
次日,郑爱国一家来到了世间斋堂,神情复杂的郑健,憔悴的郑太太,还有坐在轮椅上昏昏欲睡的郑爱国,这结局实际上并不圆满,可是这造业之后,哪个人或者家庭会是圆满的呢?
郑太太在斋堂之中细细的看着物件,最终她选择了一个清代的官窑瓷瓶,标价10万,付完钱之后,郑太太依然停留在店中,对我欲言又止。
我问道:“想问郑爱国是否还有转机?”
郑太太点头。
我说:“没有了,这是因果,不可逆。”
郑太太泣不成声。
郑健抬起头与我对视,说:“我会替我爸报仇的!”
郑太太惊诧,回头对郑健说:“儿子,要悔改,不能仇恨啊,你若不悔改,你爸不就白白的为你受过了吗,你爸写给咱的信你不是也看了吗!”
“他们是骗子!他们为了钱害咱家!爸肯定是被逼的,妈你太愚昧了!我现在还太弱,等我长大了,我饶不了这些骗子!”郑健再也按耐不住了,大吼道。
“郑健,舔犊情深,以后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莫要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相信有一天你会懂得。”我说,说完我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爱国看着我,流出了两行眼泪,目光中感情复杂,似有千言万语。
郑家三口转身离去,我在店中目送,郑健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我,那一眼中只有一种情感,憎恨,而我回敬给他的眼神中同样也只有一种情感,怜悯。
郑家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就在此事件过去半个月后,一名刑警造访了我,他走进店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是个专搞诈骗的神棍?”
第二十四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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